韌性智慧①｜舊金山：不懈努力，日趨強韌

自2020年初以來，因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以及氣候變化背景下愈發頻繁的自然災害，人類承受了巨大挑戰，蒙受了巨大損失，“韌性”（Resilience）也因之被置于前所未有的高度。韌性是什么？在聯合國人居署和世衛組織2020年5月聯合發布的《在城市和區域規劃中整合健康：資料手冊》（Integrating health in urban and territorial planning: a sourcebook）中，“韌性”定義如下：某一系統或地方及其居民抵擋、吸收、適應某種危險，并及時有效地從其影響中恢復的能力。由此可見，韌性是對危險的應對能力，特別強調吸收、適應和恢復。這就與“Resilience”一詞的英文釋義——復原力、恢復力、彈力——對應上了，所謂“百折不撓”。通過“韌性城市”的視角來應對當下全球面對的重重挑戰，有助于城市為當前居民提供更好的服務，并為長期規劃做好準備。

本系列共6篇，將對舊金山、鹿特丹、溫哥華、坦帕、密歇根等城市/地區的韌性規劃加以引介，以期拋磚引玉，為中國城市提供借鑒。

《韌性舊金山》編制背景 

名為《韌性舊金山》（RESILIENT SAN FRANCISCO）的規劃頒布于2016年，其副標題為：不懈努力，日趨強韌（STRONGER TODAY, STRONGER TOMORROW）。舊金山自稱并非“可以躺平的城市”（a sleepy city）。1906年，大地震和大火摧毀了這座城市。巨大悲劇讓城市具有了風險和危機意識，100多年來舊金山一直在探索韌性城市之道。《韌性舊金山》的編制，正是今時今日為了“讓舊金山成為每個人都有機會稱之為家的城市”所付出的努力。

《韌性舊金山》是如何制定的？

規劃編制過程長達18個月，有186位個人、31個政府機構以及56個非政府組織和私營部門組織參與其中。無論是當前危險識別，韌性目標確定，還是擬采取的行動以及倡議，都是群策群力完成。值得一提的是，洛克菲勒基金會2013年發起的“100韌性城市”（One Hundred Resilient Cities）計劃中，舊金山成為第一輪入選城市，這為《韌性舊金山》的編制帶來了契機并打下良好基礎。 

當然，韌性規劃不可閉門造車。《韌性舊金山》規劃從其他城市的實踐中吸取了寶貴經驗。這也成為了本系列的主旨：全球諸多城市韌性建設珠玉在前，追隨它們的腳步，借鑒寶貴經驗，必能讓其他城市韌性提升事半功倍。 

識別挑戰是韌性規劃的起點：舊金山面對何種挑戰？

舊金山面對6大挑戰，這些挑戰并非獨立，而是相互關聯。

挑戰之一：地震

舊金山所在的灣區在未來30年內發生7.0級地震的可能性為76%。即便1989年6.9級洛馬普列塔地震相對溫和，也對城市造成了重大破壞。舊金山必須持續努力，為“大事件”做好準備，并確保可從中恢復。

挑戰之二：氣候變化

全球氣候變化的影響已經以日益嚴重的干旱和風暴雨洪事件的形式呈現。必須通過緩解氣候變化來確保城市的未來，同時也應即刻對城市做出適應氣候變化的調整和改變，切莫因為時已晚而追悔莫及。

挑戰之三：海平面上漲

預計2100年，舊金山海平面上漲將超過1.6米，這不僅威脅海岸，還將對城市和區域的生活方式產生巨大影響。

挑戰之四：基礎設施

基礎設施是日常生活的核心——包括日常使用的道路管網，也包括更為宏大的系統，還包括人們賴以生存的食物、社交網絡和住房。但需牢記，這些持續運行中的系統總會達到或超過其預期壽命，而有時它們也難以滿足不斷發展的城市需求。

挑戰之五：社會不公

舊金山在所有政策中都提倡公正和平等，但公正和平等永遠在路上。社會公平和包容性，亟待成為城市繁榮的核心。

挑戰之六：不可負擔性

舊金山45%的租房者支付的住房租金超過其家庭收入的30%。房價持續上漲，給首次購房者帶來挑戰。對于為這座城市添磚加瓦的人來說，舊金山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韌性規劃的主體內容 

《韌性舊金山》全文137頁，思路明晰，為應對6大挑戰，列明了四大目標。在各個目標之下，列出了一系列行動以及關鍵評價指標，并在各項行動之下又細分出相關倡議。

目標一：為明天做出計劃和準備

為了滿足這一目標，需要采取三大行動： 

1. 今時今日就為舊金山的復蘇做好準備。  

2. 推動創新，為地震做好預備。  

3. 為不斷增長的城市，加大在基礎設施和交通領域的投入。 

為了評測該目標達成的進度，列明關鍵指標如下： 

1．2018年之前完成一項長期災難恢復治理規劃編制。

2. 2018年之前培訓2000名社區應急小組成員。

3. 在2017年之前完成重新入住震后建筑的工具包的編制。 

4. 建立和發展更強大的備災文化，重點是對城市各級管理人員（而不僅是應急管理人員）進行災害響應方案和行動的培訓。

5. 投資于可以提升出行能力和用途的基礎設施，同時縮短獲得關鍵服務的距離。

目標二：改造、緩解與適應

為了滿足這一目標，需要采取四大行動：

1. 改造尚存的地震危險建筑。

2. 改造和重建具有地震危害的基礎設施。

3. 在當地付出緩解氣候變化的努力。

4. 讓舊金山適應于氣候變化。

為了評測該目標達成的進度，列明關鍵指標如下：

1. 2025年之前對涵蓋18萬舊金山市民的住宅進行改造。 

2. 通過“零廢、50%可持續交通出行和100%可再生能源”行動，在2025年前實現溫室氣體減排目標。

3. 到2040年建成具有抗災韌性的濱水區.

目標三：保證今日舊金山人的住房，保證災難之后舊金山人住有所居 

為了滿足這一目標，需要采取三大行動：

1. 從今天開始，讓住房具有強大的復原能力。 

2.  強化系統，從而為舊金山人快速提供住所。  

3. 今時今日著手強化住房建設，為明天做好準備。 

為了評測該目標達成的進度，列明關鍵指標如下：

1. 創建能力，確保在災難之后能為95%的城市居民提供住所。 

2. 對當前和新建系統進行改進提升，確保在2020年為8000位無家可歸的舊金山人提供住處。

3. 在2020年前建成3萬套住房，其中30%是永久可負擔住房，50%是中等收入住房。

4. 預計2040年舊金山人口將增加到一百萬，要能為這么多人口提供住房。

在以上三個目標之下，還列明了若干項倡議，限于篇幅，不做贅述，詳情請參見原文。

目標四：通過增進聯系為社區賦能 

為了滿足這一目標，需要采取三大行動：

1. 建立強大、健康和互相聯系的社區。

2. 提升與舊金山政府的聯系。

3. 建立韌性與恢復辦公室（the Office of Resilience and Recovery）。

為了評測該目標達成的進度，列明關鍵指標如下：

1. 在城市行政長官管理之下設立韌性和恢復辦公室。 

2. 所有政府服務均采用現代用戶界面，2025年之前實現90%的政府許可在線完成的目標。 

3. 在12個月內對29個舊金山社區啟動社區層級的資產繪圖（asset mapping）。 

4. 在12個月內通過協調外聯過程接觸4萬名舊金山人。 

這一目標在于增強城市管理者與社區和市民的溝通聯系，以及收集采納社區和市民的意見和需求。該目標之下的12條倡議頗具獨創性和啟發性：

倡議①：將公共圖書館重新想象為社區空間。

倡議②：增強市民對公共安全官員的信任。

倡議③：建立伙伴關系，為社區能力提升賦權。

倡議④：推動鄰里環境健康教育。

倡議⑤：社區衛生組織的能力建設。

倡議⑥：通過增加容量為社區賦能。

倡議⑦：學習社區層級資產繪圖經驗，建成綜合的數據可視化平臺，住區的資產、脆弱性和利益相關方都在其上標明，可供市民在日常生活中以及災難發生時作為工具使用。

倡議⑧：制定公共數字服務戰略。

倡議⑨：以電子方式接收和簽發許可證。

倡議⑩：對韌性目標實現的進度加以監控。

倡議?：啟動協作社區流程。

倡議?：建立伙伴關系以提高韌性。

韌性舊金山規劃的更小和更大尺度

除以上內容，《韌性舊金山》還穿插了若干韌性提升特色項目作為示范。

比如“市民中心可持續公共設施區域規劃”，選擇歷史悠久的舊金山市政府及主要文化機構所在地——“市民中心”作為示范，從減少自來水消耗，采用綠色技術就地發電，就地處理和回用廢水，支持具有吸引力的公共領域等方面，提升可持續性和韌性。

此外，舊金山市層面的韌性規劃，也許放置于其所在灣區的背景之下考慮。此前發表的《舊金山灣區2070：公民視角的增長愿景》，有助于對《韌性舊金山》規劃背景和走向有更為全面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