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屏有耳調查｜神準的程序化廣告：淘寶京東未見關閉入口

為何在一個明明還沒有進行任何操作的App上，會看到似曾相識的內容？最近，有關“隔屏有耳”的質疑聲在網上發酵。

4月9日，澎湃新聞已經報道（點擊此鏈接進入該報道），除了未經允許的竊聽，出現上述情況的“元兇”之一，可能是一種已經在全球范圍內成熟應用的廣告技術——程序化廣告。程序化廣告可以利用統一的用戶ID識別，對用戶的瀏覽偏好進行收集和標記，實現跨App平臺營銷。

據澎湃新聞記者梳理，淘寶、騰訊、百度、京東、今日頭條等都在App中展示了程序化廣告，并且平臺與平臺之間會共享用戶畫像的大數據。但這些平臺都強調，與廣告主之間在傳遞用戶需求時，會通過技術手段將用戶信息進行匿名化、去標識化處理，處理后的信息將無法被用于識別特定自然人的身份。

由于這些精準投放的程序化廣告“比你還懂你”，用戶可能會擔心，在接收廣告過程中隱私權受到侵犯。那么，這些程序化個性化廣告，可以關閉嗎？答案是：理論上是可以的，關閉之后，廣告與用戶的相關度會降低，但廣告數量不變。而且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也要求互聯網公司提供該功能。

然而，從澎湃新聞記者調查情況來看，國內對互聯網隱私的重視程度并不樂觀。相較國外網站與App，國內僅有少量網站或App提供了程序化廣告的關閉通道。澎湃新聞記者也同時詢問了多家國內互聯網大型公司，大多數沒有得到答復，一部分則明確表示目前沒有這一功能。

阿里、京東找不到關閉程序化個性化廣告

在阿里巴巴旗下的淘寶、天貓、餓了么等平臺，在京東、新浪微博、知乎等平臺，都沒有找到可以關閉程序化個性化廣告的頁面。

其中，京東在《隱私政策》中則提到，京東平臺的推薦窗內設有屏蔽功能，用戶可選擇屏蔽不喜歡的廣告。但對于在其他平臺上出現的程序化廣告，京東表示，應聯系平臺進行關閉，“您知曉并理解平臺是自主經營的實體，京東無法對其進行管理”。

騰訊關閉入口極其隱蔽

騰訊平臺可以對程序化廣告的推送進行管理，但入口隱藏得較深，普通用戶幾乎很難發現，即便發現，也很難進行設置。

在微信中，進入“我”-“設置”-“關于微信”，隨后點擊屏幕底部的小字《微信隱私保護指引》，瀏覽至“我們如何使用信息”，點擊“關于廣告”的鏈接，進入“騰訊隱私保護平臺”頁面，再點擊“管理您看到的廣告”，最終來到“騰訊廣告個性化管理”的頁面。

在“騰訊廣告個性化管理”的專門頁面，可管理的廣告類別包括根據用戶信息（如注冊賬號時填寫的信息）展示廣告、根據用戶與廣告主的互動（如對廣告主投放的廣告進行過點贊、分享）展示廣告、根據用戶類別展示廣告、根據廣告主提供的用戶信息展示廣告共四類，用戶可以按照需要將其關閉或開啟。

該頁面下方注明稱，關閉上述服務意味著其廣告系統不會再利用該類信息為用戶展示廣告，但不代表用戶將減少看到的廣告或不再看到廣告，“在關閉該項服務期間，您仍可能收到普遍投放的廣告。”

點擊關閉，頁面顯示，關閉期限為半年，意味著半年后廣告又會重新開始個性化推薦。

看似仿佛終于關閉廣告了，然而，在微信中進入這一頁面，用戶還需要先登錄微信，但是點擊“登錄微信”后，出現了微信登錄二維碼，需要用手機照相機掃碼，而且直接用微信“掃描圖片中的二維碼”功能無法登錄，這幾乎很難進行下去了。實際上，更為現實的方式是，登錄網頁端的“騰訊廣告個性化管理”的頁面（入口在騰訊網的底部，同樣難找，但我們會給你鏈接地址：https://privacy.qq.com/ads/optout.html），然后再用微信或者QQ登錄。

而且請注意，微信在進入“我”-“設置”后，直接就有“隱私”的二級入口，但是這里沒有提供管理個性化廣告的功能。微信雖然把相關入口藏得很深了，而QQ甚至直接沒有給出“騰訊廣告個性化管理”的頁面，在QQ《隱私政策》中并不能找到關閉程序化廣告的通道。想要關閉QQ的個性化廣告推薦，就必須登錄電腦端。

提供“一鍵式”關閉程序廣告的是少數

當然國內還是也有部分App可以“一鍵式”關閉程序廣告的，比如今日頭條、愛奇藝和百度。

比如，今日頭條的系統設置中有“廣告設置”一項，點擊進入，可以看到“程序化廣告展示設置”的開關按鈕。設置中也特別注明，如果關閉，“用戶看到的廣告數量保持不變，但廣告相關度會降低”。

他山之石：Facebook和Twitter都醒目提供相關功能

在2018年歐盟《一般數據保護條例》生效之際，國外一些知名的網絡產品已經上線相關的隱私功能，用戶可拒絕個性化廣告。

例如，Twitter在注冊時，就會彈出是否接受個性化廣告的開關按鈕。而在“興趣與廣告數據”設置中，用戶也能查看并自主添加Twitter平時根據用戶的行為標記出來的用戶興趣愛好等特征值。

Facebook能在“廣告偏好”設置中，根據“你的興趣”、“廣告主”、“你的信息”等類別，選擇關閉或開啟與其相關的個性化廣告推送。用戶還能在設置頁面中，了解到廣告主的目標受眾與被投放廣告的用戶間有怎樣的聯系。

國內相關規范正在制定，允許用戶退出個性化展示模式

2019年2月1日，全國信息安全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發布消息，面向全社會公開征求《信息安全技術個人信息安全規范（草案）》意見，更具體地對程序化廣告的展示進行規范。

修訂草案新增了“不得強迫收集個人信息的要求”、“個性化展示及退出”、“第三方接入點管理”等內容。

草案新增了“個性化展示”的定義，并在“個人信息使用”章節中明確了相關要求。其中第一條規定，個人信息控制者推送新聞或信息服務時，應以顯著方式標明“個性化展示”等字樣，并且要為個人信息主體提供簡單直觀的退出個性化展示模式的選項。

草案中特別提到，當用戶選擇退出個性化展示模式時，應享有刪除或匿名化定向推送活動所基于的個人信息的權利。

目前這一規范還在修訂階段。

“由于關于個性化廣告推送的相關規定尚未落地，國內目前比較多的是對’惡意廣告’‘彈窗廣告’的限制和相關規定，這導致了國內網站和APP不太重視程序化廣告的管理功能。”知名IT律師趙占領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

“國外的廣告形態，會比國內更加關注用戶隱私和用戶選擇的權益。在國內，這方面的意識不是最強。”一家互聯網巨頭的首席營銷官向澎湃新聞記者坦率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