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一樹一果一秋天

晚上散步，忽然看見口袋公園里的小樹上結著累累小青果，比荊棘果略大。我在記憶庫里拼命搜索這是什么樹，想起來了，這不是紫薇嗎？這一大片都是紫薇啊。剛過去的長夏，紫薇花開得絢爛而熱烈。只是我從未想過它們還會結果。

作者供圖

原來，紫薇也是在秋天結果。紫薇果不能食用，但眼前青綠的果實，還是讓我想起了酸菜魚里的那一把靈魂青花椒。

每次賞花時，我很少想過，它們有一天會結果。總覺得花是花，果是果，花謝了就會“零落成泥碾作塵”，等待來年再開。

所以，在某次路過一片桃園，看見樹上結滿了毛茸茸的小桃時，我也被驚到。原來春天的灼灼桃花，如今都“綠葉成陰子滿枝”了，它們有一天還會長成成熟的桃子，供人采食。梨花、杏花莫不如此。

這樣一想，我也被自己的無知驚到了。

小區柵欄內種的是薔薇。春天時，一枝枝薔薇探出頭來，像一張張粉面含春的臉，好像在說，看我呀，快看我呀。最近路過這里，發現它們結著一顆顆紅紅的果實，宛如微小版的石榴，精致而美麗。繼續走，看見更多的薔薇果掛在枝頭，在枯枝葉的襯托下似一個個小精靈。要是折一枝插在一個古樸的花瓶里，定會像一闕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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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附近有一條美麗的步道，兩側種植的是高大蒼翠的落羽杉——這名字自帶詩意。“落羽杉間小徑深，秋風吹葉似愁吟”，我倒不覺得秋風吹葉有什么愁，反而驚喜地看見，落羽杉似孔雀羽毛的葉子里藏著粒粒果實，我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呢。

果子呈球狀，跟小胡桃一般大，青色外皮上像涂了一層銀色的粉末，青中泛白。我不由得想起小松鼠，這應該是它們最愛的美食吧。等到果實成熟了，希望能遇見小松鼠抱果啃食的畫面，那是人間美好。

前幾天，我收到東北的朋友寄來的10斤新米，她知道我愛吃東北大米。朋友是去當地一家有名的大米基地采購的，說保證是今年秋天的第一波新米。我是第一次這么具體地“看見”東北大米的成長。9月2日去沈陽看這位朋友時，我在高鐵上看見的稻田還是青色一片，而現在，黃燦燦的稻子已經收割。朋友去稻田，去基地，再采購、郵寄，全程向我直播，我興奮地看著，等待著。

收到米后，我立即舀出一碗煮飯，粒粒清透的大米散發著瑩瑩白光。朋友說，米只要淘洗一遍就可以了，并認真附了圖，教我水量覆蓋到米以上1.3-1.5厘米恰到好處，這樣煮出來的飯不會太硬或太軟。我用秋天的第一波東北大米認真做了一頓飯，米飯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配上四菜一湯，吃得開心又滿足。

米是大地的果實。東北大米出了名的好吃，而我又是米飯控。

這個秋天對我來說是新的，因為我看見了以前沒看到的秋果，還收到了遠道而來的大地的果實。我第一次看見它們，它們也看見了我，彼此靜默、歡喜。

今秋的我也是新的，因為靈魂里被賦予了一些新生命。它們宛若美神降臨，拓寬了我看這個世界的眼光，讓我重新發現以前被忽視了的身邊的美好。

哪怕是最熟悉的事物，你若仔細觀察，也會看到它的生命有完整的肌理脈絡，有它的春夏秋冬，一樹一果一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