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維權費用是否作為發行成本未作約定，維權費用能否在收入中扣除？

【原創】文/汐溟

影視作品發行過程中會產生發行費，發行費是為發行而支出的費用，具有發行成本的性質，可以在發行收入中扣除。發行過程中，因侵權或法律糾紛可能產生訴訟，因而會產生訴訟費與律師費，如果當事人在合同中未約定訴訟費和律師費屬于發行費，可以作為發行成本在發行收入中扣除，對于實際發生的訴訟費及律師費，應如何分配？

甲與乙簽訂《電視劇合作協議》，約定：甲、乙雙方合作攝制電視劇。該劇版權所有收益由甲、乙雙方按照實際投資比例共同享有。該劇的所有發行事宜由甲主要負責，乙給予積極配合。發行費用（不含稅費）為該劇發行總收入的7%。該劇純利潤（總收入扣除該劇制作成本、宣傳費、發行費、營業稅及其他雙方認可的成本費用）按甲、乙雙方實際投資比例進行分配。

該劇制作完成后，甲與丙簽訂版權許可合同，并約定授權費，但丙違約未依約支付授權費。甲提起訴訟催討授權費，為此支付律師費及訴訟費30萬元。甲在起訴前及律師費支出前并未與乙協商，就支出訴訟費與律師費更未獲得乙的確認。分配發行收益時，甲主張應將30萬元維權費用作為發行費在發行收入中扣除，乙則不予認可。為維權而支出的訴訟費、律師費是否可以作為發行成本在收入中扣除呢？

合同關系中行使合同權利應以合同存在約定為前提，當事人的主張應有合同依據。涉案合同只約定發行費用為發行收入的7%，發行總收入中要扣除發行費，但合同并未約定發行費的涵蓋范圍，也未約定發行費的管理、支出和審核方式，僅約定甲主要負責發行事宜。根據《民法典》的規定，合同未作約定而產生爭議時，應根據合同有關條款或交易習慣確定。

具體而論：

首先，維權支出是否為發行費用。發行費用是為實現電視劇發行而支出的費用。該案中，甲與丙簽訂授權合同，甲實施的是發行行為，但因丙拒絕履行授權費支付義務，遂產生訴訟支出，包含訴訟費及律師費兩項費用。兩項費用的支出系在發行過程中，為獲得發行收入而支出的費用，事實上具有發行費用的性質，應屬于發行成本。

其次，發行成本雖然發生，但未必都可歸入應扣除的范圍，應考察其必要性和合理性，即在合作創作關系中，甲雖然負責電視劇的發行，乙負責發行過程中的費用支出，但并非意味著甲可以毫無限制的支出，更非所有的支出都可以作為成本在發行收入中扣除。甲的支出應有必要性和合理性。必要性是指該費用如不支出，則發行收入不會產生，支出是收入不可或缺的條件，如發行過程中存貯介質的購買費用，影視作品需存貯在介質中，發行中需要交付介質，該類費用為發行所必需。合理性是指費用支出的額度是恰當的，符合一般的標準，無明顯不當或偏高的情形。該案中，就律師費而言，一般情形下，合同糾紛中如無對律師費承擔的約定，當事人關于由敗訴方承擔律師費的主張多不被支持。主要原因在于該費用并非必須發生，如無律師代理，訴訟仍可進行，故該費用非必要費用。對于訴訟費，甲與丙產生合同糾紛，丙未付授權費，并非只有提起訴訟一個解決途徑，也可以通過協商或其他方式解決，訴訟是否必要并不確定。故，訴訟費與律師費雖然屬于發行費，但其支出并無必要。

最后，甲乙之間共同創作拍攝電視劇，雙方共同出資，共擔風險。甲雖然負責發行，但基于誠信的精神，在發生訴訟或律師費支出時應與合作方乙協商，至少應通知乙，在乙未明確反對時才可實施。甲未與乙協商單方支出，此后乙明確拒絕認可，則該費用應由甲自行承擔，不可作為成本在收入中扣除。

本文案例改編自北京知識產權法院（2020）京73民終2428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