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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學的現代性和經學的開放性——楊國榮教授在浙江大學馬一浮書院新生見面會上的致辭
2025年9月20日下午,浙江大學馬一浮書院師生見面會在紫金港校區成均苑4幢1313室順利舉行。馬一浮書院院長楊國榮教授向書院的研究生寄語。
楊國榮老師首先闡明本次會議的兩項議程:新生見面會和吳仰湘教授入職歡迎儀式。楊老師表示今年我們只招了一個學生,人雖然不多,但是人數少(一位同學)也是新生的力量,新生見面會的舉行,是對這一點的肯定。楊老師向新同學、新老師表示熱烈的歡迎。
接下來,楊老師深入闡釋了書院的發展思路。從書院的特殊性以及經學研究的方式和方法等方面出發,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議。以下是致辭的內容:
書院的特殊性是以經學為主體。說到經學,我們要有現代化的視野。經學的發展,經過幾千年的歷史,如果老是老一套的話,有一點過于炒冷飯。每一個時代都有新的特點,經學發展到現在,其現代化問題也是個重要問題。
如何做到經學現代化,在我看來這里涉及研究經學的方式問題。
首先是學和思統一。一方面要有歷史的眼光,經學總體上面對的是歷史上的文獻;另一方面我們要有理論的視野。兩者缺一不可。經學的現代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理論視野的產物。如果沒有新的理論視野,經學要達到現代化就很困難。所以一方面是歷史,一方面是理論。如果沒有歷史的話,是虛無主義,就是空的,空對空往往不切實際。另一方面,我們要有現代的理論視野。之前我參加華東師范大學新生典禮,在會上,我強調理論儲備與歷史準備,實際上就是學和思的統一。
其次,我覺得我們現在真正要實現經學現代化,還要有一個開放視野,包括世界眼光,這就是中西哲學、中西文化之間融合。從經學的角度看是中西文化的融合。這是現代以后的一個新課題。以前中西文化的問題可能不是一個突出的問題,因為以前中西文化各自為政,都在各自文化背景下發展,自從中西文化在近代相遇之后產生了碰撞和變化,這種情況下,如果繼續彼此隔絕,還是那種從中國文化到中國經學、西方文化到西方文化,就顯得單一了。我們要有多元智慧、多重資源。這一看法的前提,是每一種人文理論都是人類文化的產物,不管是西方的還是中國的,都是人類文化的結晶,可以為現代的學術研究所運用。也就是說,在中國文化的探討中,不僅以往的學術成果可以為我們所用,而且西方的相關理論也是重要思想之源。這一事實同時也構成我們這個從事人文研究的機構的一個很重要的出發點和基礎。
第三個方面,是源和流的統一。之前談到的無論是中國文化還是西方文化,無論是歷史視野還是理論視野,皆屬學術之流。除了流之外,我們研究經學,還有一個源,就是要關注現實。經學盡管看上去好像非常古老,但是我們還是要注重現實。
從歷史上看,先秦時期,中國文化已經有所發展。經學雖然是兩漢之后才形成的,但是它源頭在先秦。這一時期,源同樣非常重要。回溯歷史,可以知道,先秦政治思想領域的斗爭表現為中國思想史中的禮法之爭;到了明清之際,天崩地解也是構成了當時思想發展的源頭:與清兵入關相聯系的民族矛盾、李自成進京體現的階級沖突,都是思想界的歷史背景,黃宗羲關于這一時期面臨劇烈社會變遷的論點,也是基于這一事實。到了近代以后,古今中西之爭也是個源頭,其實質在政治領域表現為中國向何處去。現在說“百年未遇之大變局”,同樣涉及學術研究的背景和歷史之源。如果我們忽視這樣的源頭,哲學研究的意義也受到限制。所以要對源和流都應兼顧。
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需要注意經學在學術上的輻射性。前兩天,我到清華大學參加國學院成立100周年紀念會。清華國學院成立之初有四大導師,當時的重要之點是,國學院雖然是以國學為主,像梁啟超、王國維都首先是歷史學家,但是國學院有很強的學術影響。人文學科有輻射性,輻射性標志之一就是對于文史哲不同領域的影響。事實上,清華國學院成立不久以后就成立了哲學系。哲學系照理說是哲學的,但是它在某種意義上也受到了國學的某些輻射。所以我們這里的經學也是如此,也要輻射到浙江大學的各個方面。
從清華大學來看,國學院和后來的清華學脈是緊密相連的。當時大會上,我提出:一方面是清華國學院的學術展開,另一方面在展開之下形成了清華學脈。清華學派與清華的文科(包括文學)聯系在一起的,前者在不同方面對人文學術出生了積極影響。浙江大學(杭州大學)的姜亮夫先生曾是清華國學院的學生,雖然后來主要致力于古籍整理和文字研究,但同時又是浙江大學(杭州大學)在人文學科中的象征,這種意義并不僅僅是形式上的,而且在實質的層面,影響著浙江大學的人文學術,他所培養的人文人才,后來不單純從事文學(古籍整理)領域的工作,而且在哲學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不僅具體的人物如此,而且在學科上也有類似意義。我們知道,浙江大學的人文方面有深沉底蘊,這種底蘊與人文,特別是傳統領域中不同學科的相互影響相關。
我這樣說的總體的意思是,浙江大學的馬一浮書院雖然以經學為主,但與歷史上的清華國學院一樣,需要加以輻射,應當在人文學科的不同領域發展,如果僅僅是限定在經學之域、在經學的圈子里打轉,那么,其作用和影響力是有限的,剛才提到了要有世界眼光,對此大家一定要有意識,具體地看,如前所言,就是應該讓經學走向、擴展到人文的各個方面。
浙江大學的經學的傳統無疑是重要的,有人擔心經學傳統不保,我認為這種擔心是多余的:中國的文化和學術,包括現在所說的國學,具有很大的涵蓋性。現在都注意到,傳統學術具有文史哲不分家的特點,在國學方面,這一趨向也十分明顯。在現代,這種彼此“不分家”,具體表現在相互之間的滲入。作為國學的重要分支,經學也既包含哲學、文學、歷史的內容,又需要自覺地向這些方面輻射。事實上,只要與國學具有相關性,就同時具有經學意義。也就是說,眼界需要放開,應同時著眼于整個中國文化和學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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