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拍女性覺醒，先安排女主當妾？

近日，筆者發現，正在播出的《桃花映江山》《錦繡芳華》《橘祥如意》等多部以女性視角展開的國產劇里，女主竟都是以當男主的妾室為切入點展開敘事的——

楊紫、李現主演的《錦繡芳華》，承接上一部《國色芳華》，女主何惟芳（楊紫 飾）因著與縣主李幼貞（張雅欽飾）的矛盾陷入危局，男主蔣長揚（李現 飾）為了救她，謊稱她是自己即將娶進門的妾室，才逃過寧王的追問。這一部講述的，正是二人婚后的故事。

《錦繡芳華》劇照

劉學義、孟子義主演的《桃花映江山》中，當朝左相沈在野（劉學義 飾）因他人計謀被迫迎娶和親公主姜桃花（孟子義 飾）為妾，桃花一進相府，就被男主的正妻、妾室輪番“考驗”，四個女人都能打一桌麻將了。后面男女主更是結了又離，離了又結……

《桃花映江山》劇照

黃維德、王瑞昌、關暢、陳紫函主演的《橘祥如意》，改編自琦君經典小說《橘子紅了》，講的則是經營橘子產業的沈家老爺沈晏清（黃維德 飾）與六弟沈晏洲（王瑞昌 飾），同時愛上家境困頓卻奮發向上的秀橘（關暢 飾），但大太太莊惠（陳紫函 飾）為了延續香火，設計安排秀橘嫁給了沈晏清為妾。四角戀的發展，剪不斷理還亂。

《橘祥如意》劇照

雖然多線發展的感情故事里，狗血情節能讓觀眾看得津津有味，但這些一上來就給人做妾的人設，著實令筆者膈應，忍不住要問——

要拍女性覺醒，就一定要先演個妾室嗎？

“Girls help girls”，就一定要在n個女生搶一個男主的雌競下書寫嗎？

掙脫封建禮制的枷鎖，就一定要先把金絲雀鎖在牢籠里嗎？

以《橘祥如意》為例，老爺沈晏清一開始愛上秀橘，正因為她與大太太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女性，她對自由獨立的向往，堅韌自強的個性，在老爺眼中宛如青橘一樣，心向往之。

盡管它從許多臺詞和表現形式上，看上去比李少紅版《橘子紅了》思想要“進步”許多，但從本質來說，并沒有脫離我愛空中自由飛翔的小鳥，卻仍要用愛的名義想要把她鎖在籠中讓其折翼的架構。

究竟是愛意，還是喜歡那種調教和控制的感覺？

就像電影《芭比》一語中的，世界看起來更平等了，但實際上，只是父權藏得更好了。用更高明的方式，麻痹更多覺醒女性的心智，從而更好的服務于男性所主導的世界罷了。

恰恰因為這種技巧上的進步和隱晦，女性想要真正擺脫世俗的束縛，才難上加難，因為它一上來就先把女性放在一個默認比男性低一等的設定下，女性角色只能時時刻刻都在溫水煮青蛙的境遇里徘徊。

正如《錦繡芳華》里女主何惟芳所言，“我們女子本來就不易，何必耍什么手段，彼此相殘呢？我這里有很多才藝超群的女子，她們早已沖出了內宅，都過得怡然自樂。”“怎能因為被禽獸抓了一把，就要賠上自己的一生呢？”

《錦繡芳華》臺詞

這種點醒女性的臺詞，在當下許多大女主的劇集中層出不窮。但真正能將這一理念貫徹始終的電視劇，卻寥寥無幾。大部分看似女性覺醒的劇集，最后仍流于依靠一個上位者視角的男主屈尊降貴地無條件付出。比如《夢華錄》的后半段，看似女性覺醒，實則淪為男主嬌妻。即便主打“雙強”設定，《淮水竹亭》仍一直用“淮竹雖為妾，但霸業從未娶妻”，作為男主深情人設的注解，亦是同理。

須知真正的平等，不是靠這種強行設定的高位者的施舍達成的，里邊的分寸感，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這種喚人覺醒，必先令人身陷囹圄的設定，又何嘗不是一種套路？討巧的角色，真的是女主嗎？難道不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的男主更蘇？劇本的底層邏輯和高光設定，實際上是非常微妙的反轉。這也是為什么許多大女主劇中，最后爆的角色反而是男主，因為女主往往淪為了賦魅男主的攝像機鏡頭。

最后，借用《書卷一夢》里面女主宋一夢（李一桐 飾）call back《新聞女王》的臺詞收尾：“你們知不知道，在TVB里，‘找個男人嫁了吧’這句話，是罵人的啊？”

《書卷一夢》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