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新聞｜西葡大停電為何規模大、恢復慢？可再生能源是罪魁禍首？

4月28日歐洲遭遇近年來最嚴重的大停電，這一切究竟是怎么發生的？又為何會發生？

據央視新聞4月29日報道，西班牙和葡萄牙28日遭遇大規模停電，影響超過5000萬伊比利亞半島民眾，交通、通信、醫療等關鍵領域一度癱瘓，法國南部等周邊地區也受短暫波及。西班牙內政部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

歐盟委員會執行副主席里貝拉表示，目前無任何證據表明導致伊比利亞半島大面積停電的原因是網絡攻擊。此次大停電是近年來歐洲記錄到的最嚴重停電事件之一。

目前，官方尚未給出正式的停電原因，仍需時日調查確定。但葡萄牙國家電網公司（REN）稱，一種“罕見的大氣現象”導致溫度嚴重失衡，出現大規模停電。

據美國政治新聞網報道，歐盟一直在敦促伊比利亞半島更好地與歐洲電網連接，該半島長期以來一直是歐盟內部的“能源島”。但歐洲電網互連，意味著一個國家出現問題就會蔓延到其他國家。專家們早就在爭論這種連接是否有助于避免大規模停電，或者會否使更多國家面臨溢出效應的風險。

能源分析師表示，如此大規模的停電在富裕國家并不常見，鑒于伊比利亞半島對可再生能源的依賴，此次事件將成為“可再生能源發電如何影響可靠性以及如何在大面積故障后重啟供電的案例研究”。

4月28日，在西班牙巴塞羅那，一名女子用手機的手電筒照明穿過人行道。新華社 圖

停電后發生了什么？

西班牙的醫院由此被迫使用發電機運行，所有火車站停止運行，瓦倫西亞和馬德里等幾座城市地鐵停運，馬德里網球大師賽暫停。葡萄牙的銀行、學校關閉，游客從機場步行數英里進入市區。人們涌入商店購買食品和其他必需品，店員使用紙筆記錄現金交易。

西班牙電網公司（REE）當日晚些時候表示，已經逐步恢復加泰羅尼亞、阿拉貢、巴斯克地區和安達盧西亞等地的供電。西班牙首相桑切斯當晚也表示，西班牙電網運營商已恢復全國近一半地區的供電。

28日晚，葡萄牙全國約有三分之一的用戶已經恢復供電。葡萄牙國家電網公司當晚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恢復全境電力可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葡總理蒙特內格羅表示，電力供應將在未來幾小時內全面恢復。

本次大規模停電還短暫影響了法國巴斯克地區，法國電網運營商RTE表示，“目前所有電力都已恢復”。

4月28日，人們在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奧古斯塔街欣賞街頭表演。葡萄牙28日早些時候發生的全國大停電正逐步得到解除，當晚全國約有三分之一的用戶已經恢復供電。葡總理蒙特內格羅當晚表示，電力供應將在未來幾小時內全面恢復。新華社 圖

氣溫快速變化引發停電？

桑切斯28日稱，歐洲電力系統發生強烈技術波動，導致伊比利亞半島和法國南部部分地區出現大面積停電，相關調查仍在進行中。

葡萄牙國家電網公司稱：“由于西班牙內陸極端溫度變化，超高壓線路（400千伏）出現異常振蕩，這一現象被稱為‘誘發大氣振動（induced atmospheric vibration）’。這些振動導致電氣系統之間同步出現故障，使得互連的歐洲電網受到連續干擾。”

西班牙氣象機構AEMET表示，停電期間，西班牙的氣溫在60至70華氏度之間（約15.6至21攝氏度）。當天結束時，西班牙的最高氣溫攀升至82至87華氏度（約27.7至30.5攝氏度）之間，高于該國4月平均氣溫。通常，西班牙中部、北部4月的平均氣溫為64華氏度，南部為70華氏度。

溫度變化會對電氣系統構成風險，但很少出現如此大規模的停電。AccuWeather 氣象學家丹·德波德溫告訴美國媒體，“誘發大氣振動”的情況很少見，但可能會因溫度或風速的快速變化而發生。這種情況可能發生在“任何有輸電線路的地方”，包括其他國家。

據英國 《衛報》 報道，業內人士都知道溫度大幅變化會給電氣系統帶來風險。“由于溫度變化，導體的參數會略有變化，會導致頻率不平衡。”能源公用事業軟件供應商Neara的董事塔克·恩格拉爾表示。

布魯塞爾智庫布魯蓋爾（Bruegel）的高級研究員喬治·扎赫曼稱，當電網頻率降至歐洲標準的50赫茲以下時，該系統遭遇了“發電廠的連鎖斷電”。

為什么恢復要花這么長時間？

歐洲大學學院電力學教授萊昂納多·米烏斯對媒體表示，電網運營商必須遵循“技術上非常復雜”的流程才能恢復能源系統的正常運行。

根據能源研究機構JKempEngery的分析，大面積停電迫使西班牙和葡萄牙嘗試復雜的“黑啟動（black start）”操作來恢復電力供應。

“黑啟動”通常始于小型柴油發電機，這些發電機無需從電網獲取任何電力即可啟動。然后“黑啟動”裝置啟動大型發電機，并恢復選定電網電路的供電。隨著越來越多的發電機和輸電線路重新投入使用，電網逐漸恢復供電，隨著產生足夠的發電量，負載逐漸重新連接。

“黑啟動”通常按照逐個區域進行嘗試，每個區域作為獨立的“電力島”單獨重啟，然后同步并重新連接，以重組更廣泛的國家或跨國電網。由于“黑啟動”的過程很緩慢，因此輸電運營商會竭盡全力避免電網全面崩潰和產生“黑啟動”的需要。

此次大停電發生后，鄰國也紛紛伸出援手，法國電網運營商RTE在停電發生后的數小時內向西班牙供應了700兆瓦的電力。傍晚時分，伊比利亞半島最北部和南部的大部分地區恢復了供電，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法國和摩洛哥的電力供應。

可再生能源發電是否可靠？

分析稱，尚不清楚伊比利亞電網中可再生能源的較高比例在多大程度上導致了此次大停電，但這一問題將受到嚴格審查。

西班牙擁有豐富的太陽能和風能，2024年該國可再生能源發電量占所有用電量的56%，創下紀錄。至2030年，這一數據會上升至81%。

這種轉變有助于西班牙結束對進口能源的依賴，但也帶來了挑戰。

專家此前曾表示?，風能和太陽能的快速擴張給西班牙電網帶來了越來越大的壓力，其電網需要升級以處理創紀錄數量的可再生能源。

原因在于，電網的平衡問題非常重要。通常情況下，電網需要進行持續管理，確保不會因發電量過多而過載，或因過少而短缺。若電力系統頻率超出正常范圍，發電站會自動關閉。

由于發電快速轉向太陽能和風能等可再生能源，這些能源存在間歇性的特點，人們就更關注電網平衡的問題。

但米烏斯表示，綠色能源并不是此次大停電的罪魁禍首，因為歐盟近年來已經實施了幾套規則，例如從2016年開始更新電網連接規范，以防止可再生能源發電機以危及系統的方式與電網斷開連接。

“從此次停電的性質和規模看，可再生能源發電量不太可能是造成停電的原因，因為西班牙電網通常承受著非常大的可再生能源發電量。”標普全球（S&P Global）高級歐洲電力分析師丹尼爾·繆爾表示，“在此次事故發生之前，系統內就有足夠的常規發電資源，包括核能、水力發電、熱電聯產和熱力發電技術，可供運營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