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韻香間，再讀曹素功文脈與海派印記

這些天，走進上海市福州路上海筆墨博物館二樓，“情系紫玉光·墨海樓曹素功藏墨展”正對外展出，展柜內整齊陳列的展品可謂古墨韻香、琳瑯滿目。展覽以曹素功經典墨品和文獻史料為脈絡，從“溯古”、“紀史”、“賞珍”、“典證”四方面細數曹素功墨寶珍品，回溯其發展歷程。

曹素功，清代徽墨“四大家”之首，他的名字也成為制墨家族名、墨名和商標名，是中國制墨史上延續時間最久、名氣最大的老字號之一。1864年，曹素功墨在上海開店銷售，而后設廠生產，“徽墨”有了海派的印記。

 2024年是“曹素功”入滬160周年，澎湃新聞曾報道了天燈弄 “曹素功”墨坊舊址被納入舊改范圍的新聞，引起文化界廣泛關注，而這也觸動了古墨藏家王毅，促使他梳理、展示自己所藏的上百件曹素功墨品實物，于是才有了上海筆墨博物館的這一展覽。“曹素功需要不止一次被提及，被推介給公眾，讓更多的人知道曹素功，知道其背后的文脈傳承。”王毅說。

展覽現場

王毅現為上海市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上海市歷史博物館研究館員，作為滬上知名古墨藏家，他收藏研究古墨已經40余年，收藏古墨多達二千錠。“我涉略古墨收藏40余年，很幸運地收藏了曹素功從清代康熙年間、乾隆年間到晚清遷居上海以后、民國乃至現代的代表性墨品實物、相關文獻資料等，通過這些實物可串聯起曹素功制墨的歷史，重溫其所開創的海派徽墨的輝煌。”

曹素功創建自清朝康熙六年，距今已有350余年的歷史。據傳，康熙南巡時，曹素功曾以“黃山圖”墨進獻，深得賞識，并御賜“紫玉光”之名，由此墨莊名聲大振。據王毅介紹，此次展覽展出的150余件展品中，一批曹素功創業之初的墨品尤為珍貴，也見證了曹素功作為御墨貢墨的榮光。作為當年康熙御賜成名之作，“紫玉光”歷代時有創新，這次展出有半月版、單龍版、雙龍版、祥云版、靈粟版等。薇露浣墨名取自柳宗元贊韓愈詩之名句，墨面刻有年款：“康熙丁未(1667)”即墨莊開創元年。千秋光墨體漱金與故宮博物院收藏之珍品同款。天琛是曹素功承繼明代名墨家吳叔大所制名墨；天瑞則是其為超越天琛而自創之墨。還有康熙戊辰(1688)年的非煙、紫英墨。

墨錠 《紫玉光》

套墨《薇露浣》（部分）

墨錠 《千秋光》

墨錠《天 琛》

墨錠 《非 煙》

墨錠《紫 英》

展柜內一冊泛黃的《曹氏墨林》更是一部溯源曹氏墨史彌足珍貴的重要文獻資料。據王毅介紹，《曹氏墨林》是由曹素功與其孫定遠、霖遠親編的墨譜典籍，后世多有補續，但目前世傳此書多為缺頁。眼前這部墨譜是經張絅伯、尹潤生兩位藏家遞藏，最后才轉入自己之手。

展覽現場《曹氏墨林》

曹素功墨業作為中華老字號，不僅在徽墨制作上有著悠久的歷史和卓越的工藝，還在海派文化中占據了重要地位。1864年，曹氏九世孫曹端友帶了世代積累的1萬余副墨模，從歙州經蘇州，最終定居上海。曹氏子孫努力開拓，墨肆躋身于上海文房四寶名店之列，“徽墨”自此也有了海派的印記 。

展覽現場 套墨 《御制詩耕織圖》(部分)

“曹素功遷居到上海以后可以說開創了海派徽墨的輝煌，也促進了海派書畫的發展。當時很多海派書畫家的作品，都是用的曹素功墨，他們同時也參與了墨錠的制作。比如錢慧安、任伯年、吳昌碩、王一亭等眾多書畫家都為曹素功制墨進行繪稿，使制墨的藝術水準不斷提高。”

王毅說，正因為上海作為大都市，商貿繁盛，文人商賈云集，為曹素功墨業的發展提供了豐厚的土壤；而曹素功制墨也并不因循守舊，除了繼承傳統的制墨技藝，它也結合都市特點不斷革新，所以海派徽墨的口碑一下就打響了，能夠在上海站穩腳跟，對上海制墨業的發展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墨錠 《玉局神仙》

展出的一錠“玉局神仙墨”是海派徽墨的發軔始作，具有里程碑意義。經考證該錠墨是同治甲子(1864)年端友遷徙來滬，當年即與錢慧安(吉生)、王萃仁(菽申)攜手合作，是徽墨“上海制作”的首錠；展出的文人定制墨如清代吳大澂的“吳清卿學篆之墨”，清末民初海派吳昌碩的“寒香”墨等則見證了曹素功與海派文人書畫家之間的交往；圓雕人物墨““魁星”之類的異形墨也是曹素功墨業遷居上海后，為適應上海市場的需求所開發的新的代表性品種。

墨錠 《寒 香》

圓雕人物墨““魁星”

十余年前，澎湃新聞記者曾探訪王毅先生，他居住于一處老公房內，收藏幾乎“擠壓”了他全部的生活空間，目之所及，全被文房四寶所占，滿屋墨品仿佛馬上就要滿溢而出，用“斯是陋室，唯吾墨香”形容再合適不過。回首40余年藏墨經歷，王毅坦言，作為一名普通工薪階層，想集得這一滿室琳瑯，付出的艱辛常人難以想象，但自己從未想過放棄。如果有什么經驗值得分享，總結起來那就是工薪階層搞收藏，一靠省吃儉用，二要講求緣分，更重要的則是要持之以恒。

展覽現場

提及對墨的鑒賞，王毅表示：“關鍵還是要多看實物，看過一萬錠墨的人，對墨的感覺自然會是不一樣。”看實物有幾個渠道，一是各類拍賣會，比如跟墨相關的專場拍賣會，可以上手，拿出來近距離鑒賞。其次是藏家間的交流，這是學習與墨相關知識的有效途徑。第三還可以去博物館看實物。博物館收藏的墨基本都是真品、精品，好東西看得多了，眼光自然也提升了。”

此次展覽將展至6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