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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線|經濟焦慮與移民爭議,德國選民求解

當地時間2025年2月22日,德國法蘭克福,一名男子走過國會大廈。 視覺中國 圖
據新華社報道,德國聯邦選舉委員會2月24日凌晨公布德國聯邦議院(議會下院)選舉初步計票結果。基督教民主聯盟與基督教社會聯盟組成的聯盟黨得票領先其他政黨,在選舉中獲勝。選舉委員會預測弗里德里希·默茨將被提名為德國新任總理。
這次大選在德國經濟衰退和移民爭議加劇的背景下備受關注。經濟方面,受地緣沖突、能源危機和外需疲軟影響,德國經濟連續兩年衰退,競爭力下滑,支柱企業外移,新興產業轉型滯后。民調顯示,德國人對生活水平的悲觀程度達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最高。
與此同時,移民問題已超越經濟成為選民最關切的議題。難民大量涌入引發安全擔憂,慕尼黑汽車撞人案和柏林持刀傷人案更讓社會緊張情緒升級。
即將上臺的默茨無疑將面臨艱巨任務。根據目前得票率,默茨領導的保守派聯盟勝出后,必須尋求至少兩個聯合執政伙伴以獲得議會多數。新政府將面對包括刺激經濟增長、確保能源供應以及應對國際格局動蕩等諸多挑戰。
此前根據德國統計局數據,至少有5900萬人有資格參加這次選舉,其中3060萬為女性,2860萬為男性。今年,約有230萬人(占所有選民的3.9%)首次有資格投票,超過50萬名新入籍德國人也可投票。對于經濟、移民和新政府上臺后的未來,德國人怎么想?在大選投票前夕,澎湃新聞(www.ditubang.cn)和他們聊了聊。
“四年前人們還充滿希望,但現在不滿情緒增加”
丹妮拉·奧涅什(Daniela Onyeche),女,大學生
倫茨堡
生活成本明顯上升。食品和能源成本仍然很高,我們不得不節省取暖和用電。一些本地商店關門了,人們擔心失業問題。
一些人覺得德國過于關注幫助其他國家,而忽視了國內的困境。如果特朗普對歐盟加征關稅,德國可能會首當其沖,尤其是在制造業領域,這可能導致經濟進一步下滑。
德國社會現在感覺更加緊張和不確定。2021年時,人們還充滿希望,但現在不滿情緒增加了,尤其是在經濟和移民問題上。朔爾茨的領導讓許多人失望,人們覺得政府缺乏明確的解決方案。
德國的競爭力也在下降。由于成本高企,許多公司將生產轉移到其他國家,我們在創新方面也落后了。政治辯論變得更加極端,圍繞移民、安全和經濟政策的分歧日益加劇。
人們希望下一屆政府能夠解決經濟問題,降低能源成本,讓生活更加負擔得起。移民是另一個主要問題——德國在醫療和教育等領域需要勞動力,但許多人覺得移民體系已經失控,安全和住房問題日益嚴重。
雖然德國在關鍵領域缺乏勞動力,但一些人擔心安全問題以及政府對移民的管理。并非所有移民都會帶來問題,許多人真心希望工作并過上更好的生活,但政府在融入管理方面做得不夠好。
許多人轉向基民盟(中右翼)以尋求經濟解決方案,而德國選擇黨(極右翼)因其在移民問題上的強硬立場在小城鎮中獲得了更多支持。社民黨和綠黨則因在危機期間被認為關注了錯誤的優先事項而失去了支持。
“選擇黨現已能觸及并說服社會的不同群體”
維維安·羅特斯特(Vivien Rottstedt),女,32歲,法律背景
2024年成為圖林根州議員,德國選擇黨圖林根州地方與青年政策發言人
圖林根州的主要問題是生活成本的上漲,尤其是食品和能源成本。此外,移民問題和安全形勢惡化也是關注焦點。犯罪率上升,尤其是外來人口實施的犯罪。人們還希望能獲得更好的養老金,因為當前的養老金往往不足以覆蓋日益上漲的生活費用。
除了圖林根州,德國選擇黨在整個前東德地區也獲得了強有力的支持。東德人民深受前東德時期的謊言和不公正待遇的影響,他們不會輕易接受政府的說辭,更傾向于質疑政府的做法是否真的符合人民的利益。
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作為選擇黨的法律顧問。我從四歲起就想成為一名律師。最初是想成為一名法官,后來逐漸關注政治。我很快意識到自己不喜歡當時的政治發展,自2014年起,我開始了解當時還年輕的德國選擇黨,并找到許多相似之處,這使我決定申請在選擇黨擔任職位。
過去幾年,選擇黨變得更加專業。我們的核心議題已經遠超移民問題,因此我們現在能夠觸及并說服社會的不同群體。
德國并不依賴移民。來自外國的技術工人如果愿意融入并能夠自給自足,我們當然歡迎他們來德國。技術工人不需要通過庇護法來到德國。經驗表明,尋求庇護者并不會緩解系統壓力,反而加劇了這一情況。德國應該關注如何重新激勵本國的勞動力市場。例如,青年失業率仍在上升,其中部分原因是德國在為那些不工作的人支付“公民金”。通常,“公民金”比人們去工作拿到的錢還要多。國家必須介入,解決這個問題。
“在德國和歐洲,移民問題有許多鮮為人知的細節”
約爾格·斯特魯金(J?rg Strübing)男,66歲
圖賓根大學社會學教授
目前,移民問題似乎主導了選舉相關的辯論,且可能會決定結果。這個問題完全由右翼黨派和保守派媒體制造,讓人們產生恐懼和不安。
從一個較大的層面來看:最“害怕”移民的人,往往沒有接觸過來自其他國家或文化的人。像選擇黨這樣的政黨,為了贏得選民,他們盡一切可能傳遞這種恐懼,讓人們支持右翼的法律和秩序,并投票給他們。基民盟/基社盟、自民黨最近為了阻止選民轉向極右翼,照搬了選擇黨對移民敵對的態度。結果就像我們看到的,選民更傾向(選擇黨)原版的移民政策,而不是后續復制黏貼提出的相關政策。
這一做法造成的、令人不快的效果是,經濟、基礎設施、教育、氣候變化等問題被移民問題所遮蔽。我們不應低估社交平臺的影響,這改變了政治辯論的基調(就像美國,但還沒那么可怕),使得復雜且差異化的辯論更難展開,對綠黨和社民黨等以民主、政策導向為解決方案的黨派,是個明顯劣勢。
在德國和歐洲,移民問題有許多鮮為人知的細節。最重要的是,很多移民法是所有歐盟成員國都同意的歐洲法律。問題是,在實踐中,擁有右翼領導人的國家(比如匈牙利或斯洛伐克)沒有采取相應行動,沒有接收本應接收的難民份額。同時,那些難民最容易進入歐盟的國家(比如希臘、意大利、西班牙),現在難以承受進入的難民規模,其他成員國同意幫這些國家分擔接收難民的義務,但這也行不通。因此,希臘、意大利、西班牙傾向于只讓難民進入歐盟,而不啟用進一步的行政程序,這些移民在歐盟成員國之間流動時也不會遇到太多控制,可以選擇他們喜歡的國家(通常是德國)。當然,還有一些重要的問題,包括人權、日內瓦公約和庇護權,(政治主張)相對溫和的德國政黨不想觸及這些問題。這并不容易。
除移民、經濟、氣候變化外,社會正義(就像在美國一樣,在德國一小部分人擁有社會中的大部分財富;物價上漲,尤其是住房和食品)與媒體/公共輿論(如何控制仇恨言論及其影響,外國人/機器人/右翼/法西斯關系網的影響)也同樣重要,但可能不是決定大選的主題。

當地時間2025年2月23日,德國巴登-符騰堡州古塔赫,兩名身穿傳統黑森林服裝并佩戴博倫帽的年輕女性在投票站內。視覺中國 圖
“如果要恢復德國的經濟,首先就要拋棄很多華而不實的東西”
毛毛 女,大學生,設計專業,德國新移民
科隆
德國大部分民眾對特朗普關稅威脅表示擔憂,認為這可能進一步影響德國的出口和整體經濟狀況。但普通民眾還是要看具體的實施方案,會不會影響物價等等,因為德國本身需要擔心的問題就夠多了。自2021年朔爾茨上任以來,德國在歐洲和世界舞臺上競爭力已經弱了很多,甚至在法國之下。
對于政府的移民政策,歸根結底就不應該同意讓他們大批進入德國充當勞動力的計劃,這也是默克爾的決策失誤。
在科隆,移民問題還沒有到特別嚴重的地步,但是安全的隱患愈發突出,持刀傷人和恐襲讓德國人越發反感中東的外國人,在工作上非法勞工也是一被抓到就遣返。語言上雖然還可以融入但是文化和傳統上很難,德國人骨子里的等級和冷漠是不可忽視的因素。我個人比較喜歡和其他的外國同學交朋友比如說美國和俄國同學。(移民傷人)是一種報復社會的方式,但是說到底也是德國政府先前給了太多的優惠給難民的錯誤觀念導致的問題,德國明顯已經超負荷了,現在德國人普遍不支持繼續接收烏克蘭的難民了。
從經濟的角度,我覺得基督教民主聯盟(CDU)執政要好些。如果要恢復德國的經濟,首先就要拋棄很多華而不實的東西,所謂的環保設施,高昂的稅務和對于外來人口拘留的嚴格管理,統統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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