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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就在森林當中”:一個薩滿的巴西亞馬遜雨林之行
原創 維克托·森山 Dialogue Earth
撰文 | 維克托·森山
在五天多的時間里,我們跟隨一位亞瓦納瓦年輕人經歷了一系列儀式,為了成為治愈者和森林傳統的保護者。

▲巴西亞馬遜雨林阿克里州的馬庫瓦社群,戴著獵豹面具的亞瓦納瓦土著薩滿(即巫師)塔尼·加婭·卡瓦納瓦(Tani Gaya Kawanawá)正在為后輩希納·尤拉舉行成為薩滿的死藤水儀式(ayahuasca ceremony)。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對話地球
維克托·森山(Victor Moriyama)是一位關注環境問題和亞馬遜雨林的巴西攝影記者。今年九月,他與亞瓦納瓦土著希納·尤拉(Xin? Yura)共度了五天,見證希納“領神”,即成為薩滿的的過程。森山在文中分享了他此行的日記,以及巴西北部阿克里州(Acre)這個土著群體的傳統。
中午,我與年輕的亞瓦納瓦土著希納·尤拉以及他的妻子艾瑞卡·蒂瓦·羅尼(érica Txiv? Roni)一道,乘坐一艘由船尾發動機驅動的金屬小舟,從圣文森特鎮(S?o Vicente)出發,前往馬庫瓦(Macu?)村。這是一個位于巴西北部阿克里州亞馬遜雨林深處的格雷戈里奧河土著領地(Rio Gregório Indigenous territory)的村子。
一路上的景象宛如末日:五個小時的旅途,我們沿著格雷戈里奧河(Rio Gregório)逆流而上,四周濃煙彌漫。九月正屬旱季,這片地球上面積最大的熱帶雨林中,河道的水位大幅下降,山火因此愈演愈烈。船下之水不過一英尺深。
當我們到達馬庫瓦村時,遠處煙霧籠罩。這個村子建于三年前,由三座木屋組成。村后有可供村民糊口的香蕉和木薯種植園。另外,村里還打算建一個自流井。

▲巴西北部亞馬遜雨林中的阿克里州,一位婦女背著香蕉和木薯。香蕉和木薯是馬庫瓦社區的主食。這個村子只有三座木屋、幾塊太陽能電池板和一小片農田。來自亞瓦納瓦土著領地的33歲男子希納·尤拉即將在這里完成薩滿領神儀式。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對話地球

▲站在木棉樹下的希納·尤拉。木棉樹是阿克里州亞瓦納瓦族和諾克·庫因族人的圣樹。希納正準備成為一位精神領袖和治療者,也就是肩負著保護古老傳統和這片森林使命的巫師。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 對話地球
盡管地處偏遠,但這個村莊已經如許多其他開始使用現代技術的亞馬遜社區一樣,安裝了太陽能電池板和上網用的衛星天線。
我和希納、艾瑞卡在一座茅草涼亭里綁好吊床。離涼亭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溪和一棵高大的木棉樹。對于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亞瓦納瓦人和諾克·庫因人(Noke Kuin)來說,木棉樹是神圣之物。
在這里,33歲的希納將要經歷一個重要的儀式,成為一位精神領袖和土著治療師——也就是一名薩滿。
薩滿是土著古老傳統的守護者。他們通過使用藥草以及和森林精靈之間的聯系,與森林保護有著內在的聯系。生活在此地和圣保羅之間的希納,將這個儀式視為回歸祖先根源的途徑。

▲上排從左到右:光影斑駁的格雷戈里奧河;木薯,用來熬制一種凈化靈魂的名為“kaissuma”的粥食;希納用來洗浴的藥草;oni(死藤水)的藤蔓。下排從左到右:用來保護和召喚神蛇“vin? ron?”的布里奇草(buriti,又稱莫里奇棕櫚樹);用作藥油的柯拜巴汁(copaiba sap);點點篝火;更多的布里奇草。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 對話地球
暴力與剝削的歷史
希納1991年出生在格雷戈里奧河土著領地。也是在那一年,聯邦政府對該領地進行了劃界。這一時刻標志著亞瓦納瓦人和諾克·庫因人命運的轉折點。此前數十年中,他們一直深受采掘業、基礎設施建設和宗教歧視的影響。
20世紀70年代,希納的父母和其他許多親屬還處在半奴隸的狀態。他們的工作就是從亞馬遜原產的橡膠樹上割取橡膠 。
希納的母親沙內尼(Shaneini)一邊用青香蕉和雞蛋做著早餐,一邊說道:“希納的父親12歲起就在橡膠種植園工作,凌晨兩點就帶著燈出發,下午四點才能回來。”
橡膠塊在家中晾干后用來交換油、咖啡、鹽、糖和肥皂等物品。

▲希納(左)與他的祖母斯庫魯尼·亞瓦納瓦(Yskuruni Yawanawá)。20世紀70年代,希納的父母和其他生活在亞瓦納瓦土著領地的親戚都還處于半奴隸的狀態,他們的工作就是割取橡膠以換取基本日用品。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 Dialogue Earth
亞馬遜橡膠產業興起于1880年前后。在之后的三十年中,隨著工業革命的持續,北美汽車產業的發展,為其提供原料的橡膠產業也達到了鼎盛。隨著割膠工人涌入這片領地,迫害和疾病也接踵而至。在此期間,亞馬遜當地的土著民族諾克庫因人(Noke Kuin)和亞瓦納瓦人(Yawanawá)聯合起來,一起保障逃生路線和抵御攻擊。
20世紀70年代,巴西軍政府雇傭土著勞動力修建BR-364高速公路的“阿克里路段”。作為回報,諾克庫因人獲得了公路旁的一塊土地,并以此建起另一片土著領地。
如今,BR-364將阿克里州首府里里奧布朗庫(Rio Branco)與其以北600多公里的南克魯塞羅(Cruzeiro do Sul)連接了起來。與軍事獨裁時期開通的其他高速公路一樣,這條道路是為了帶動亞馬遜各州的工業發展。然而,它卻導致了大規模的森林砍伐,并定義了一種延續至今的殖民并占領雨林的邏輯。
公路上的瀝青還沒干透,巴西新部落傳教團(New Tribes of Brazil Mission)的福音派傳教士就進駐了亞瓦納瓦和諾克庫因的村莊。當地人抱怨說,新部落傳教團教士禁止使用當地語言,并將這些民族沿襲了幾個世紀的薩滿習俗視為妖魔鬼怪。
這段時期,傳教士禁止使用當地以死藤水oni(一種由亞馬遜藤本植物制成的飲料)、kapum(來自一種名為kapum的蛙類生物的毒藥)和鼻煙rome(用藥用植物和煙草制成的粉末)三種物質為基礎的森林藥物。

▲上排從左向右:薩滿用來喝死藤水的杯子;用來存放藥草和煙草的鼻煙壺;tepi,用犰狳尾巴制成的用來吹鼻煙的煙斗;xumu,用來盛放草藥的神圣陶罐。下排從左向右:一罐死藤水濃縮凝膠;kuripe,一種用天竺鼠肋骨制成的用來吹鼻煙的器具;一個裝著死藤水飲品的瓶子;一罐用來為身體涂彩的胭脂木。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 對話地球
沙內尼說:“人們不再使用森林藥物。我們生病時,他們不會給我們藥物,除非我們用葡萄牙語請求。”
當地老人們說,傳教士占領期間,當地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村子里的人都皈依了福音派。即使在今天,老人們仍然保留著圣經和念珠,而傳統文化、食物和精神習慣幾乎消失殆盡。
當對話地球聯系新部落傳教團時,他們堅決否認“任何種族滅絕的指控”。該傳教團還表示,他們尊重當地人的文化、自由意志和自決權。
但希納說,這一暴力過程只是因為遭到內部抵抗而發生了轉變。20世紀80年代,該地區的主要領導人之一,亞瓦納瓦族酋長尼基瓦卡·亞瓦納瓦(Nikiwaka Yawanawá),去城里學習并帶回了人民解放的思想。在現已解散的親印第安人委員會(Pro-Indian Commission)的支持下,在80年代末將新部落傳教團趕出了這一地區,土地也重新得到了劃定。
之后的幾年,亞瓦納瓦人民的傳統復興事業便一路坦途。如今,他們組織的國際死藤水論壇和圣靈節聞名遐邇。不僅如此,他們還與森林產品品牌建立了合作伙伴關系。
在我到達馬庫瓦的前一周剛剛舉行了第24屆馬里里節(Mariri Festival)。為期五天的活動讓游客沉浸于土著文化和靈修實踐中。參與活動的費用超過7000巴西雷亞爾(約合1225美元),所得款項將用于保護土著領地。
艾瑞卡說:“亞瓦納瓦人民有很大的政治影響力,許多領導人參加了在歐洲和美國舉行的各種會議和死藤水儀式。阿克里州的經濟圍繞著土著人民展開。”艾瑞卡本人是一年一度的人民聯盟節(Union of Peoples Festival,簡稱Fiup)的創始人。該節日將圣保羅州各城市的土著領導人聚集在一起,進行政治辯論和文化交流。

▲在諾克·庫因族和亞瓦納瓦族先輩的傳統中,只有男性長者才能成為薩滿,但希納的兩位姑姑——拉伊蒙達·普塔尼和胡沙胡——近幾年也都被接納成為薩滿。上排從左向右:塔烏·卡瑪納瓦;波查·卡瑪納瓦薩滿;拉布·卡瑪納瓦。下排從左向右:希納·尤拉;梅約·卡瑪納瓦;艾瑞卡·蒂瓦·羅尼。
在諾克庫因和亞瓦納瓦的傳統中,只有男性長者才能成為薩滿。但自從他們的傳統復興以來,希納的姑姑們,拉伊蒙達·普塔尼(Raimunda Putani)和胡沙胡(Hushahu)都主動成為了薩滿。
她們在成為薩滿之前都嚴格遵循靈性飲食,并在希納早期的道路上給予了指導。希納回憶道:“差不多在我16歲的時候,我姑姑胡沙胡就問我是否想服用死藤水。我服用了一些,然后看到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他補充道:“從那時起,藥物讓我明白,我必須堅定自己幫助和治療他人的決心。”
希納和艾瑞卡描述了在舉行馬里里節(Mariri Festival)的一周內,他們是如何采取措施“凈化”自己的內在和精神能量的。這個過程包括用藥草洗浴身體,然后在手臂上制造小燒傷,再將干燥后的坎博蛙(kamb? frog)分泌物涂在這些傷口處。這會引起口苦、潮熱、顫抖、嘔吐等身體反應。這代表著身體正在祛除日常生活中那些糾纏著個人、具有破壞性的“靈”。

▲坎博蛙儀式包括將曬干的青蛙分泌物抹在小的燒傷傷口上,引起嘔吐等身體反應。據說這樣可以將具有破壞性的惡靈從體內驅出,是精神凈化的一部分。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 對話地球
在諾克庫因族的宇宙觀中,坎博蛙是歷史上的第一位薩滿,它治愈了一位瀕臨死亡的女性。另一位薩滿塔尼(Tani)說,這些分泌物“能驅除所有疾病”。他展示了自己手臂上坎博蛙儀式留下的200多個疤痕。
希納和艾瑞卡凈化自己是為了準備與一條圣蛇相遇。我來這里則是為了見證這次相遇及相關的儀式。負責準備工作和遇蛇儀式的塔尼和波查·卡馬納瓦(Pocha Kamanawá)在孩童的時候就分別在森林中遇到了圣蛇,從而成為了薩滿。
遇蛇的儀式
第二天早上,希納便開始了儀式。首先是吸鼻煙。kuripe是一種用原產于南美洲和中美洲的大型嚙齒動物天竺鼠(paca)的骨頭制成的吸入器,它像箭一樣將粉末送入鼻孔。第一次吸入粉末時,還要抽用sepá樹皮制成的煙。在希納和艾瑞卡的凈化儀式中也用到了這種樹的樹皮。
夫婦二人從頭到腳都涂滿了黑色的nane,這是一種由格尼帕樹(genip tree)果實制成的顏料。他們的身上畫滿了幾何形狀,象征著死藤水的力量,可以拉近他們與蛇的距離。“蛇不喜歡異類。他們身上的顏料可以讓蛇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同類,”波查解釋道。

▲希納(左)和艾瑞卡(右)身上用nane畫滿了幾何圖形。nane是一種用格尼帕樹的果實制成的顏料,據說可以讓蛇“認出”他們。希納成為薩滿的儀先是用到死藤水和鼻煙,然后是通過祈禱進行凈化。圖片來源:維克托·森山 / 對話地球

▲塔尼將一根長長的樹枝插入泥中,展示這片沼澤的深度。他解釋說,蛇會在這片泥土下面睡眠,直至中午土地變得太熱才出來。圖片來源:維克托·森山 / 對話地球
我們一行人再次登上金屬小舟,航行了10分鐘來到格雷戈里奧河的對岸。我們走進森林,來到一片長滿莫里奇棕櫚樹(buriti)的泥濘區域。塔尼從一棵樹上砍下一根七米長的樹枝,然后將其插入松軟的地面,直到它完全沒入土中。
“蛇就是在這里睡覺。快到中午時,地面變得非常熱,它們就會從洞里出來納涼,”他解釋說。
上午9點30分,太陽火辣辣的。我們坐在草席上,波查從她的包里拿出薩滿用品:一瓶死藤水、胭脂木膏(用當地一種紅木屬植物的種子制成)、一個刻有蛇形圖案的玻璃杯、一個吸入器和鼻煙。
儀式開始,人們通過祈禱和吸入鼻煙來召喚“vin? ron?”。據他們說,這是一種粗約一米、長18米、紅藍相間的水蟒,是守護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間門戶的神蛇中的一種。
“我期待見到她,”希納說,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安。
與此同時,塔尼似乎已經將一只美洲豹的精神融入了自己的身體。塔尼帶著希納來到洞口,吸起“yushin txaká ”(即負能量),然后吐到地上。在對著雙手吹氣之后,塔尼將兩十多個“rüme”(象征蛇的小水晶)放在希納的背部、胸部和頭部,以驅除他身上的邪靈。
其他人都靜靜地坐著,沉浸在死藤水和薩滿祈禱聲營造的氛圍中。隨后艾瑞卡也完成了同樣的過程。
我手里拿著相機,有些緊張,希望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記錄下巨蟒的身影。但我的努力白費了。我們在“vin? ron?”棲身之地等了兩個小時,只見到鴿子和鸚鵡來到洞邊喝水。
“她可能在洞里,但如果我真的行的話,她會一步步地傳授我,逐漸接受我的存在,”我們回到船上時希納說。

▲左圖:巨蟒經常出沒的小溪。希納在這張照片上畫了一條巨蟒。右圖:塔尼薩滿(左)和波查薩滿(右)對著陶土罐祈禱,之后這個罐子會裝滿供病人飲用的藥物。希納在這張照片上畫上了美洲豹。繪圖:希納·尤拉;圖片來源:維克托·森山 / 對話地球
第一個關于蛇的夢
夜幕在蟬鳴聲中降臨,一股芬芳的煙霧籠罩著艾瑞卡和希納的吊床。他們急切地等待著夢境的到來。
這對夫婦去過蛇穴后的第一次夢境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能量:他們講述了汽車爆炸、人們被囚禁在鐵器中,以及火焰吞噬金屬的場景。
黎明時分,波查來到我們所在茅草棚,她說:“vin? ron?喜歡艾瑞卡和希納。她在夢中告訴我了。”

▲波查的妻子梅約·卡瑪納瓦(Mey? Kamanawá)正在采收木薯塊根,用來與村里女人的唾液一起制作“kaissuma”。這種粥食將是希納和艾瑞卡接下來半年的主要食物。(圖片來源:Victor Moriyama / 對話地球
我們要休息一天,為當晚計劃進行的死藤水儀式做準備。我意識到應該在希納祭祀前凈化自己的能量,于是沒有吃飯就坦然接受了波查為我凈化。整個儀式平靜而高效。
接著,他們拿來了“kaissuma”作為早飯。這是一種用煮熟的木薯制成的粥。它由村里的婦女制作,并在其中混入了她們的唾液。接下來的六個月,這對夫婦將主要以此為食。
由薩滿指定的這些飲食持續長達一年,不僅不能吃甜食、野味等食物,還禁止性關系和吸煙。他們說這種禁欲可以強化身體、心靈和精神,確保艾瑞卡和希納的夢境不受干擾。
“飲食的靜默讓人非常清醒,能在各方面控制住自己,不僅僅是飲食,還包括你的態度和言語,”希納說。成為薩滿涉及三個要素:夢境、口述和死藤水幻象。夢境能讓精神世界顯現出來,揭示疾病和治療它們的植物。在許多土著傳統中,口述是保存和傳遞知識的方式。它是土著文化和宇宙觀的躍動之脈。死藤水是亞瓦納瓦人的智慧之源。通過服用死藤水,神明向他們傳授關于生命、動物和人類的知識。
薩滿學徒要了解自己的創傷,然后獲得新的知識。從這個世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教導我們時間不是線性的,更好地回溯過去,才能更好地預知未來。

▲波查薩滿用草藥水為希納清洗身體。這是凈化儀式的一部分,能幫助希納做好準備,接受夢境、口述傳統和死藤水引發的幻想,也就是成為薩滿的三個關鍵要素。圖片來源:維克托·森山 / 對話地球
穿過門戶
暮色中的雨林給人們帶來了一場奇妙的聽覺體驗。歸巢的鳥兒在吟唱。蟬鳴、以及各種昆蟲的呢喃聲在幾十米外的地方回響著。
漸漸地,附近村莊的年輕人,以及薩滿塔尼和波查及其家人,都聚集到我們所在的木棉樹下。
人們把吊床系在樹上,在一個臨時祭壇旁邊擺上吉他和非洲鼓(djembê)等樂器。祭壇上放著一大瓶死藤水和帶有蛇形金屬裝飾的玻璃杯。地上鋪著一塊防水布,周圍是用大塊原木制成的長凳。
人群中央的塔尼解釋了我們在這個星光燦爛的夜晚相聚的原因:這個儀式標志著希納·尤拉精神形成的一個重要階段,艾瑞卡也將陪伴著他。
很快,塔尼和波查就像唱二重唱一樣,開始有節奏地吟誦禱文,召喚森林的力量。準備喝第一杯死藤水的人們排起了不長的隊伍。這是一種帶有類似咖啡香氣的黑色濃稠液體。漸漸地,年輕人安靜下來。有人躺下,有人走開,而希納和艾瑞卡則仍然坐著。天氣寒冷;大家都拿到了毯子。
午夜時分,人們喝下了第二杯死藤水。現在,由這對夫婦領頭吟誦禱文。他們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印象深刻的精神力量。
在死藤水的影響下,我意識到這對夫婦與精神世界的聯系。死藤水帶給我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將永遠銘刻在我的生命中。我感到極度的喜悅,但也悲傷地哭了起來,因為我不僅意識到自己無比的幸運,更明白了許多人永遠不會理解亞馬遜人祖祖輩輩與森林之間的聯系。
這種無知將繼續加速它的毀滅。

▲“治愈世界疾病的所有方法都在這片森林里,這就是為什么我們一心想讓它保持生機勃勃的原因,”希納說。圖片來源:維克托·森山 / 對話地球
“人們與科技緊密地聯系在一起,而不是自然,”希納說道。破曉時分,有些人醒了過來。隨著儀式的完成,希納迎來了新的一天,朝著成為亞瓦納瓦薩滿邁出了重要一步,但這僅僅是他旅程的開始:他今后的人生目標將是拓寬對土著藥物的研究。
成為薩滿,就是邁上了一條在薩滿修行上不斷求索的道路。這是一種終身承諾,而希納多年前便已獻身于此。“治愈世界疾病的所有方法都在這片森林里,這就是為什么我們一心想讓它生機勃勃的原因,”他說。
希納的旅程與我的交織在了一起。我們倆都致力于保護森林。近十年來,我一直在記錄殖民和占領給亞馬遜造成的影響。薩滿的經歷堅定了我的決心,加深了我與自然的聯系——我隨身攜帶的鼻煙壺中便裝著自然的造物。
本文首發于對話地球網站。
■ 維克多·森山(Victor Moriyama)是一位巴西攝影師兼教育工作者,他致力于記錄亞馬遜雨林中森林砍伐帶來的不同影響。
原標題:《“解藥就在森林當中”:一個薩滿的巴西亞馬遜雨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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