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韓休墓壁畫再現，歷時十年修復首次集中展出

唐代壁畫珍品館是陜西歷史博物館專門展示唐代壁畫的展館，是我國第一座唐墓壁畫館，展品包括章懷太子墓客使圖、馬球圖、狩獵出行圖，懿德太子墓闕樓圖、儀仗圖，永泰公主墓宮女圖在內的壁畫珍品97幅，意在展示陜西省在壁畫研究、保護方面的最新成果。近日，該館迎來了“新伙伴”——修復時間長達10年的韓休墓壁畫正在首次集中展出。展覽將向參觀者介紹韓休墓壁畫的發掘經過與最新研究保護成果。

韓休墓壁畫題材豐富，有朱雀、玄武、高士、山水及樂舞、日月星象圖等。墓室北壁東側的《山水圖》是迄今所見最早的古代獨幅山水壁畫，采用了重深、焦點、透視等技法，將中國繪畫獨幅寫實山水的歷史從宋代提前到了唐代，具有極為重要的美術史意義；東壁的《樂舞圖》亦開創了同類題材的新篇章。

展覽現場

韓休墓東壁《樂舞圖》

韓休墓北壁《山水圖》

此次推出的展覽名為 “壁上丹青 盛唐氣象——唐韓休墓壁畫考古發掘與保護展”（1月31日——待定 ），在陜西歷史博物館展出。韓休墓壁畫類型多樣、精彩紛呈，具有極高的藝術研究價值。中國最早的獨屏山水圖，就來自韓休墓，它筆墨、色彩之運用，堪稱大寫意山水畫的源頭。

此次展覽分“韓休墓的發現”“甬道壁畫”“墓室南壁壁畫”“墓室西壁壁畫”“墓室北壁壁畫”“墓室東壁壁畫”“墓室穹頂壁畫”等不同單元，展出樂舞圖、山水圖，以及朱雀、玄武、日月星象圖等不同類型題材的墓室壁畫。

展覽現場

展覽現場

韓休是誰？墓室壁畫是怎么發現的？畫中又有哪些看點和秘密？

一、 韓休其人

2013年，唐玄宗的宰相韓休與其妻的合葬墓被發現。這處合葬墓位于唐代重要墓葬區之一——西安市長安區少陵原上，附近還有杜如晦、郭子儀、長孫無忌等唐代名臣良將的家族墓。

韓休墓位置示意圖

韓休是京兆長安人，開元初年為虢州刺史，后一路升職至尚書右丞，官拜宰相。雖然韓休位高權重，但他更出名的一個身份是“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五牛圖》的作者韓滉的父親。韓滉也是唐德宗時的宰相。

《五牛圖》 韓滉 故宮博物院藏

《五牛圖》黃麻紙本，以淳樸的畫風和精湛的藝術技巧，表現了唐代畫牛所達到的最高水平，為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鎮國之寶”之一。

一家出了父子兩代宰相，也側面證明了韓休其人的家風素養，他為官清廉、文采斐然、有仁者之勇，面對君王也直言敢諫。即使前輩魏征太過出名，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韓休的光芒，但他依然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跡——歷史典故“君瘦國肥”，它正是出自韓休。

休為人峭直……上或宮中宴樂及后苑游獵，小有過差，輒謂左右曰：“韓休知否？”言終，諫疏已至。上嘗臨鏡默然不樂，左右曰：“韓休為相，陛下殊瘦于舊，何不逐之！”上嘆曰：“吾貌雖瘦，天下必肥。蕭嵩奏事常順指，既退，吾寢不安。韓休常力爭，既退，吾寢乃安。吾用韓休，為社稷耳，非為身也。”——《資治通鑒》

據《新唐書·韓休傳》《資治通鑒》等典籍記載，唐玄宗對剛正不阿、敢于諫言的韓休既愛又怕以至于日漸消瘦。有人問為何不將他貶官，唐玄宗回答“我雖看起來瘦了，國家卻必定豐盈富裕”，表示“韓休多次諫言，我退朝之后反而睡得安穩，我用韓休正是為了江山社稷”。

墓室俯瞰

韓休墓發掘現場 圖源/ 《文物》韓休墓發掘簡報

韓休墓發掘現場 圖源/ 《文物》韓休墓發掘簡報

2014年3月，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與陜西歷史博物館、西安市長安區文物局組成考古隊對韓休墓進行了搶救性發掘。

考古發現，墓葬平面呈“刀把”形，坐北朝南，長約40米，由長斜坡墓道、過洞、天井、甬道和墓室組成。墓道、甬道、墓室均繪有壁畫，已被盜墓分子嚴重破壞，室東壁的樂舞圖壁畫最為完整。

當時的專家如此記錄所見：甬道、墓室繪有精美的璧畫，墓室4壁（包括穹窿頂） 共繪畫11幅，其中南壁1幅、東壁1幅、北壁2幅、西壁6幅、穹窿頂1幅，四壁繪朱雀、玄武、高士、山水及樂舞等圖像，頂部為曰月星象圖。

墓內被盜嚴重，但壁畫依然存在。

韓休墓三維模型圖

二、 壁畫中藏著什么秘密？

樂舞圖藏著秘密？

墓葬出土的壁畫中，樂舞圖與山水圖的發現尤為重要。在這兩幅壁畫上能清晰地分辨出多處修改的痕跡，其中，樂舞圖上的一處涂改極為獨特。

樂舞圖

樂舞圖局部

樂舞圖位于墓葬東壁，分男、女兩部，女部為典型的唐人形象，男部為胡人形象，兩部間有一男一女合樂起舞，這種雙樂隊雙人合舞形式樂舞圖為全國首次發現。

樂舞圖共繪有樂舞伎14人，其中女子皆為漢人，除補繪的持竹竿者似為漢人外，其余男子皆為胡人。右邊的方毯上有五名男樂伎，其左右補繪兩名歌者；方毯前部補繪一箏；左部方毯前原繪有一男童，與右部一兔子彼此呼應，后男童和兔子都被涂改遮蔽。

補繪的人物

隱約可辨被遮蓋的童子

樂舞圖中用黃色涂抹遮蓋，是迄今所見唐墓壁畫繪制過程中一種新的修改方法。

為什么要做修改呢？有學者研究認為，樂舞圖展示的是內宅主人生前的生活場景，其內容表現的是盛唐四大樂舞中的胡部新聲，一般在宮廷或王府貴族堂上演出，具有濃重的禮儀性質，奔跑嬉戲的孩童顯然不合時宜，因此做出重大改動。

也有學者對樂舞圖繪制過程細致分解，認為其繪制順序有先后，是畫工調整畫作主題與結構所致。

樂舞圖局部，其中藏著一只兔子，能認出來嗎？

其實，根據研究唐墓壁畫繪制流程包括地杖層結構、繪制工藝流程、起稿方法等，因場面宏大、內容龐雜、時間有限，繪制過程中難免有修改變動之處。在以往發現的唐墓壁畫中，亦不乏這樣的事例，比如章懷太子墓的狩獵出行圖也有改動。

北壁壁畫有2幅，東側是山水圖，西側是玄武圖，由于盜擾破壞，玄武僅存蛇身。

北壁壁畫 東側是山水圖，西側是玄武圖

三、 壁畫珍品

山水圖

 山水圖

高士圖及局部細節

高士圖及局部細節

朱雀圖及局部細節

朱雀圖及局部細節

玄武圖局部細節

東西壁抬箱圖局部細節

東西壁抬箱圖局部細節

東西壁抬箱圖局部細節

東西壁抬箱圖局部細節

捧物仕女圖局部細節

 捧物仕女圖局部細節

 仕女圖及局部細節

 仕女圖及局部細節

 仕女圖及局部細節

星辰圖

2010年，我國從海外追回唐代貞順皇后敬陵石槨，并抓獲了一個盜墓團伙，意外發現了一批精美的唐代壁畫線索，韓休墓由此得見天日。但墓葬內的壁畫因盜墓行為損毀甚為嚴重，令人惋惜。

考古工作者歷時約一年零五個月，完成整個墓室壁畫揭取搬遷工作，全部放入陜西歷史博物館壁畫修復室妥善保存并開展相關保護修復工作。

（注：此次展覽展期為2024年1月31日起，結束日期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