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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單｜《新聞女王》：引言之下，劇情之中，不純粹的真相
時隔多年，TVB帶著《新聞女王》回歸大陸觀眾視野，該片在視頻平臺甫一開播，便引爆各大社交媒體討論區(qū)，可謂勢頭強盛，風光無兩。
“精神狀態(tài)領先內娛幾十年”的TVB，一貫以職場劇見長，有《法證先鋒》《壹號皇庭》《鑒證實錄》等系列經(jīng)典在前，《新聞女王》是被期待的。或許正因如此，《新聞女王》才會坐了一輪口碑“過山車”，豆瓣評分經(jīng)歷了由7.9升至8.2再落回7.9的過程。批評的聲音中，有不少人認為《新聞女王》并未展現(xiàn)新聞行業(yè)的專業(yè)性，更像是套著職場劇外衣的宮斗劇，后續(xù)情節(jié)的發(fā)展更是將此前的片頭引言視若無物。
《新聞女王》海報
在筆者看來，《新聞女王》較之TVB巔峰時代有差距，劇情中部分邏輯的連貫性有待商榷，但總體而言瑕不掩瑜，7.9的評分很中肯。引用總監(jiān)制鐘澍佳的說法：“電視劇是一種藝術創(chuàng)作，不能完全是真實的?！被蛟S《新聞女王》在新聞報道方面的著墨還不夠豐富，但它卻真實地反映了傳統(tǒng)新聞業(yè)的困境，打破了新聞理想主義的濾鏡，展現(xiàn)了自媒體時代新聞的眼淚。在“SNK宇宙”（劇中故事主要發(fā)生地：SNK新聞臺）中，新聞從來都是不純粹的，而這種不純粹是結構性的。
引起筆者關注的是，《新聞女王》每一集都援引了書摘和名句，借以呼應情節(jié)，并形成了一定的反諷效果。引言之下，劇情之中，彰顯著不純粹的真相、正義與自由。
《新聞女王》每集的黃金七秒，均有片頭引言
新聞節(jié)目應該優(yōu)先考量需求者，而非供應者。
——出自丁哲云《孫石熙的脈絡新聞學》，劇中用于第2集片頭引語
該書剖析了韓國國民主播、記者孫石熙的新聞報道脈絡，以此管窺韓國新聞行業(yè)的發(fā)展變化。其封面主標題：拉下前總統(tǒng)、破解假新聞、拒當讀稿機，直接寫明了孫石熙對待新聞的態(tài)度：無懼強權、力求真相。書中寫道，“客觀”是要“透過不同方法先找出事情的真相，揭露權力者不愿曝光的黑暗……不能將搜集到的資訊照單全收”。2013年，孫石熙以獲得絕對的新聞自由為條件，轉會JTBC（隸屬《中央日報》），一上任就報道了《中央日報》母公司——三星集團——的丑聞，受到高層打壓、家人被跟蹤，他依舊堅定不移，直到三星方面公開致歉。
這一故事也成為了《新聞女王》中大巴翻車事件的基礎。在劇中，SNK第一主播文慧心（佘詩曼 飾）沒有被其它信息干擾，而是通過專家的分析，查明事故原因是大巴車零件損壞，零件的供應商正是SNK的最大贊助商。同事與領導考慮到公司利益，堅決反對報道該情況，但文慧心最終選擇曝光真相。
“新聞沒有經(jīng)濟效益，但真相有。”劇中的女主角最終憑借新的贊助合同力挽狂瀾，但在真實的世界里，孫石熙面臨的困境很難改變。
“真實”有許多不同版本，新聞沒有能力記錄所有，只能聚焦某一處，塑造出選擇性的“真實”。
——出自阿蘭·德波頓《新聞的騷動》，劇中用于第3集片頭引語
《新聞的騷動》，上海譯文出版社，2021年7月版
阿蘭·德波頓在書中引用了《圣經(jīng)·傳道書》的名句“日光底下無新事”，以此說明新聞事件本身并無絕對的新奇，只是新聞報道通過一定的手法（如：選擇性報道）引導人們產生特定的認知。因此，我們的生活不應被新聞裹挾，面對外界的紛擾，要保持內心的平靜。但在《新聞的騷動》中，阿蘭·德波頓對于新聞的要求過于理想化，要求新聞起到心靈塑造的作用，他自己也承認該書“帶有烏托邦的性質”。
劇中文慧心為了推舉葉晨（陳敏之 飾）為仁心基金會會長，強化了葉晨作為“女性被家暴者”的形象，并壓下了仁心基金的賬目問題，顯然是一種選擇性的報道。這一選擇為仁心基金的兒童爭取了權益，雖然是“正義”的，但站在追求真相的角度，這一選擇又是違反新聞道德的，“非正義”的。
部分情況下，片面報道“事實”等同于虛假報道，新聞能做的，是在有限的視野中，追求事實上的正義。
記者的責任，是牢牢地守住一個核心原則：審視社會不為人察覺的角落。
——出自比爾·科瓦齊、湯姆·羅森斯蒂爾《新聞的十大基本原則》，劇中用于第4集片頭引語
《新聞的十大基本原則》，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1月版
該書總結了合格的新聞從業(yè)者應遵循的十大基本原則，并結合豐富的案例加以闡釋，將新聞理想具象化，是簡單易讀的普及性讀物，被譽為“新聞工作者的《圣經(jīng)》”。
該引言對應的是實習記者劉艷（王敏奕 飾），她是劇中唯一擁有純粹新聞理想且始終不變的主播。居民區(qū)噪音事件因新聞價值低被嫌棄，劉艷卻欣然前往，以積極的態(tài)度跟進報道，她質疑“是不是小市民發(fā)聲一定沒人在意”，將檢視被社會忽視的角落視為己任。
誤聽的真相比謊言更糟糕。
——出自威廉·詹姆斯《宗教經(jīng)驗之種種》，劇中用于第5集片頭引語
《宗教經(jīng)驗之種種》，海南出版社，2016年9月版
威廉·詹姆斯是美國哲學家、心理學家，他在該書中以伏爾泰、惠特曼等思想家的記錄為例，探討了宗教的作用，揭示了人在世俗理智之外的精神世界?！蹲诮探?jīng)驗之種種》是宗教心理學領域的著作，用語通俗，有趣易讀，對宗教學和心理學感興趣的讀者不妨一讀。
劇中網(wǎng)紅“思覺大叔”受到過量電磁波刺激，精神疾病加重，出現(xiàn)了持刀、大聲喊叫等行為，其他媒體先入為主，標簽病人，斷言“思覺大叔”傷人，有暴力傾向，只有文慧心、張家研（李施嬅 飾）、劉艷合作找出了真相，不使無辜者喪命。在誤解面前，只有放下成見、不做預設，才能看清真相。
瞬間或大或小，都是我們歷史的一部分，假如機遇來臨時你措手不及，那就只能抱怨。
——出自蘇珊·桑塔格的《論攝影》，劇中用于第6集片頭引語
《論攝影》，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年4月版
該書立足于攝影，討論了攝影的本質、攝影和其他藝術形式、與真實世界的關系等，認為攝影不僅反映現(xiàn)實，同時也自成一個世界，是攝影領域的經(jīng)典著作，被譽為“攝影界的《圣經(jīng)》”。對于攝影愛好者來說，《論攝影》稱得上是必備書目。
該引言對應的是一個具有爭議的劇情：劉艷進入火場拍攝視頻。面對獲得獨家畫面的機會，文慧心鼓勵劉艷：“如果你的照片不夠好，那是因為你不夠近?！边@一說法在新聞攝影中同樣適用，但記者貿然進入火場，顯然是對救援的干擾。當法律和真相沖突，取舍也成了新聞從業(yè)者的必修課，進入火場的劉艷、蹲守賊王的文慧心，都選擇了后者，并付出了代價。
矯情之所以可怕，原因是它平庸卻偏要冒充獨特，因而是不老實的平庸。
——出自周國平的文章《青春不等于文學》，收錄于文集《何以滋養(yǎng)靈魂》，劇中用于第8集片頭引語
《何以滋養(yǎng)靈魂》，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23年1月版
原文中該句是為了抨擊青春文學寫手，周國平認為“青春寫手的文字，總的感覺是空洞、虛假而雷同”，因為他們試圖寫出虛幻而不真實的內容。托爾斯泰認為矯情比平庸更可怕，周國平則在此處補充了矯情可怕的原因。巧合的是，在《何以滋養(yǎng)靈魂》中也曾提及新聞：“所謂新聞，大多是過眼煙云的人鬧的一點兒過眼煙云的事罷了，為之浪費只有一次的生命確實是不值得的。”（p18，《讀永恒的書》）
《新聞女王》中“不老實的平庸者”眾多，最突出的代表當數(shù)徐曉薇（何依婷 飾）和梁景仁（馬國明 飾）。
邪惡盛行的唯一條件，是善良者的袖手旁觀。
——出自埃德蒙·伯克《法國大革命反思錄》，劇中用于第12集片頭引語
《法國大革命反思錄》，江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12月版
該書是保守主義經(jīng)典著作之一，為埃德蒙·伯克確立了保守主義奠基人的地位。埃德蒙·伯克在書中推行“漸進式革命”，痛批法國大革命的原則和措施，認為它們空洞而危險，維護的是低劣的、無道德的自由，這種自由必將帶來混亂和衰敗。在大部分國人所受的教育中，法國大革命被認為是積極正面的，埃德蒙·伯克提供了另一種思考的方向。
該引語在《新聞女王》中對應SNK內部性騷擾事件，盡管最終發(fā)現(xiàn)是一場誤會，但調查前期文慧心等人都鼓勵潛在的“受害者”勇敢發(fā)聲。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出自曹雪芹《紅樓夢》，劇中用于第14集片頭引語
《紅樓夢》為古典小說四大名著之一，是中國文學史上最為經(jīng)典的作品之一，無需贅言。該句出自第一回，是“太虛幻境”外的一副對聯(lián)，意在說明萬物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難以辨明，為眾人的命運埋下伏筆。有人認為這一句是《紅樓夢》的核心。
劇中徐曉薇的小家碧玉、高學歷人設均為造假，在這一集中人設徹底崩塌?；蛟S在她的心里，早已分不清自己所擁有的東西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
好的新聞源自于對公正的追求。
——出自沃爾特·克朗凱特《記者生涯——目擊世界60年》，劇中用于第15集片頭引語
《記者生涯——目擊世界60年》，江蘇人民出版社，1999年1月版
沃爾特·克朗凱特被認為是“美國最可信的人”，在他傳奇的一生中，當過戰(zhàn)地記者，主持過原子彈爆炸的報道，報道過肯尼迪遇刺事件、水門事件等歷史大事，他恪守準確客觀的新聞報道原則，為新興的電視新聞業(yè)建立了高標準，被奧巴馬稱為“不安定的時代里一個安定的聲音”。晚年時他將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整理成書，書中充滿他對新聞的熱忱。
該引語對應了劇中的養(yǎng)老院虐老事件和排球隊性侵事件，兩位新聞主播分別和兩位事件當事人有情感基礎，在此情況下，感性和理性的沖突極易造成判斷的偏頗。要克服這一問題，必須依賴對正義和真相的追求。
人生中只有一件事比被人議論更糟糕，那就是無人議論你。
——出自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劇中用于第17集片頭引語
《道林·格雷的畫像》，浙江文藝出版社，2017年2月版
該書的主人公道林·格雷因為一句話永葆青春，代價是以靈魂做交換，直到罪孽難贖，最終舉刀了結過去。王爾德因同性戀情被抨擊時，該書成為了他的罪證之一。在豆瓣讀書中有讀者如此評價：作為王爾德唯一長篇小說，《道林·格雷的畫像》是他藝術化的自傳，和不幸命運的前奏。
本集中援引此句，大約是為了說明徐曉薇離開電視部之后的處境：從人設曝光被人人指摘，到成為無名小編無人問津。
凡是關心別人命運的人，一定要失掉一些自己的自由。
——出自斯蒂芬·茨威格《心靈的焦灼》，劇中用于第19集片頭引語
《心靈的焦灼》，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年7月版
該書是作者流亡國外時發(fā)表的唯一一部長篇小說，講述了騎兵少尉與貴族少女的愛情故事。
在這一集中，主播張家妍和許詩晴（高海寧 飾）都面臨著家庭和事業(yè)的抉擇，“女性”和“主播”的雙重身份注定讓她們在這個男性主導的環(huán)境中遭受不公正，難以事業(yè)與家庭兼得。秉承著TVB一貫的獨立女性風格，二人最終得以從家庭中抽身，全心投入自我事業(yè)中。
人行于世，正如報道新聞，要追求自由，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出名要趁早，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么痛快。
——出自張愛玲《傳奇》再版序言，劇中用于第21集片頭引語
《傳奇》，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21年6月版，沿用了初版時張愛玲親自設計的封面
該書是張愛玲首部中短篇小說集，收錄《金鎖記》《傾城之戀》《第一爐香》等十篇經(jīng)典小說。
該引語對應張家妍，她此前堅持新聞理想主義，因為這種堅持，她失去了很多的新聞機會，甚至只能調到紙媒做文藝板塊。經(jīng)歷事業(yè)和感情的雙重打擊后，張家妍決定轉變，按“游戲規(guī)則”入局。
不能從歷史經(jīng)驗中汲取教訓的人，注定要重演歷史的悲劇。
——出自喬治·桑塔亞納《理性的生活》，劇中用于第24集片頭引語
《理性的生活》之一《常識中的理性》，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1月版
《理性的生活》共分五卷，從常識、社會、宗教、藝術、科學五個角度討論了生活中的理性，集中體現(xiàn)了作者的早期哲學思想。
本集中涉及文慧心-賊王案、張家妍-羅鎮(zhèn)宇車禍案，兩案均為主播違反道德獲取新聞，造成他人傷亡，后實情被隱瞞。賊王案先于車禍案發(fā)生，車禍案則先于賊王案被曝光，這句引語或許是同時針對兩位主播的雙向警示。
《黑猩猩的政治：猿類社會中的權力與性》
《黑猩猩的政治：猿類社會中的權力與性》，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年1月版
該書并不是片頭引言，而是在第13集方太（龔慈恩 飾）與張家妍的對話中被提及。方太認為兩個人只有競爭，但有了三個人就會形成政治，她希望拉張家妍入局，成為SNK第三股勢力。
《黑猩猩的政治》以人類近親黑猩猩為鏡，通過它們的行為洞悉人類行為，從它們的權謀中發(fā)現(xiàn)政治的起源遠比人類的歷史更早。該書是跨越科學、管理學、政治學、社會心理學等多學科的作品，2007年入選人類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經(jīng)典圖書之一。
除了以上書摘，《新聞女王》中還出現(xiàn)了許多未收錄于書籍中的金句。
如第22集片頭，引用了加拿大《蒙特利爾公報》行為守則中的“傳媒最重要的資產是操守，操守換來的尊重，得之困難，失之容易”，諷刺了“黑化”的張家妍通過語言的巧妙拼接，引導觀眾錯誤地認為斜杠（鄭宇成 飾）酒駕。在警方調查結果未定之時，這樣的報道顯然是不中立的。但張家妍認為，自己是順應職場規(guī)則，用一次不公正的新聞，換取報道更多公正新聞的機會。只是，以犧牲真相為代價追求真相，所得到的真相還是正義的嗎？
另外，許多演講和采訪中出現(xiàn)的警句也被引用到劇中。如：
蘭·昆德拉：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第2集對話）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馬拉拉：當整個世界無聲，你只要勇敢發(fā)聲，就會成為無懼的力量。（第11集片頭引語）
普利策獎創(chuàng)辦人約瑟夫·普利策：報紙不應該有朋友。（第13集片頭引語）
無線新聞女新聞報導員葉雅媛：新聞從業(yè)員要堅守新聞的專業(yè)操守，要公正，要客觀。（第18集片頭引語）
意大利女記者、二戰(zhàn)游擊隊員奧莉婭娜·法拉奇：如果有一天，有人會記錄我的人生故事，那個人只能是我自己，不會是別人。（第20集片頭引語）
美國新聞工作者芬利·彼得·鄧恩：新聞是用來安撫受苦的人，警惕安逸的人。（第23集片頭引語）
柬埔寨調查記者寶霞·蓬：新聞雖非槍械，但力量無窮。（第25集片頭引語）
一些新聞相關用詞也被編劇著力普及。
如第1集片頭引語Anchor，最早被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新聞節(jié)目制片人唐·休伊特用來形容克朗凱特，后來這一詞語的內涵便引申為集采、編、播功能于一身的新聞主播。
又如第2集中梁景仁對被辭退的唐芷瑤（陳曉華 飾）提到“人咬狗”，這一說法源自美國新聞人約翰·博加特對新聞的解釋：“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后來西方報人多以此作為選擇新聞的標準，即新奇、反常規(guī)。
再如第7集片頭引語是唐代詩人李咸用的《冬夕喜友生至》，該詩并未表現(xiàn)新聞思想，卻是首次在文本中出現(xiàn)“新聞”一詞。
最值得一提的是第10集中用了多句臺詞進行闡釋的“事實核查”（fact check），指通過多個不相關的獨立信源進行事實確認。該步驟在新聞流程中必不可少，它是新聞準確性、客觀性、專業(yè)性的保證，能夠有效避免報道中出現(xiàn)事實性錯誤。
為了實踐這一點，筆者對劇中的每一引言都進行了核查，結果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結果：并非所有引言出處都經(jīng)得起考究。
第9集片頭引言：“流言這東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蘊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惡意，比流產更能讓人心力憔悴。”劇中標注的作者為錢鍾書，網(wǎng)絡公開信息也大多顯示該句出自《圍城》，但經(jīng)過筆者檢索，《圍城》中并未出現(xiàn)該句，“流感”更是全書查無此詞。截至發(fā)稿，筆者仍未從錢鍾書先生的作品中找到該句，出處存疑，暫且按下不表。
線索相對清晰的是第10集片頭引語：“當真理還在穿鞋時謊言已走遍半個世界?！睋?jù)說是馬克·吐溫所言，但未找到詳細出處。筆者通過專做語言溯源的網(wǎng)站Quote Investigator，查到這句格言最早可以追溯到1710年，英國作家喬納森·斯威夫特寫下：“Falsehood flies, and the Truth comes limping after it.”譯為“謊言飛逝，真理跛行其后”，句意上與劇中引言異曲同工，如果說格言經(jīng)歷百年傳承，發(fā)生了一些形變，倒是很說得過去。Quote Investigator稱，該句還有其他版本，據(jù)傳是1919年由馬克·吐溫提出，戲劇化的是，馬克·吐溫在1910年便已過世。總之，并無確證證明該格言出自馬克·吐溫之口。
Quote Investigator對該格言的解釋（部分）
在《新聞女王》大結局時，編劇打破了屏幕內外的墻，讓文慧心對片頭引言發(fā)表了看法，她說其他句子都是真的，只有最后一集的“善詮涵義，巧傳真實”，并不是魯迅說的，而是麥肯廣告公司的標語。這里再次傳達了電視內容只是對故事的選擇性表達，觀眾需要建立自行判斷的能力。
《新聞女王》截圖，文慧心：之前的所有名言都是真的，但這句話“魯迅根本沒有說過”
而經(jīng)筆者查證后的判斷結果是：前25集的引言也未必為真。結合劇方在結尾的精心設計，這事兒顯得多少有點魔幻。
劇方宣揚核查真相，呈現(xiàn)出的結果卻不是全然的真相；主播追求新聞自由，卻需要以犧牲換取有代價的自由；新聞應該是獨立的“第四權”，卻始終無法脫離權力資本的轄制，正義的伸張既需要堅持本心，更需要權衡博弈。
面對難以純粹的新聞報道，新聞人如何破局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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