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患精神分裂住院27年弟弟拿走財產不付醫療費，上海檢察官出手

年近七旬的上海市徐匯區居民楊某甲，自1996年11月12日起，因罹患精神分裂癥一直在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住院治療，至今已有27年時間。住院期間，其身份證、社保卡，以及每月能夠固定領取退休金、殘疾人補貼的多張銀行卡，均由平時居住在外地的監護人、弟弟楊某乙實際掌控。然而，在7年中，楊某乙拒絕支付醫療費，拒絕履行監護人責任。

6月30日，澎湃新聞記者從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檢察院（以下簡稱“徐匯區檢察院”）獲悉，日前，該院辦理了這起指定監護人支持起訴案，又于6月30日在上海率先建立醫療生活備用金提存機制，協同多方助力解決精神障礙患者監護人失位難題。

唯一的監護人不作為

2015年7月，楊某甲突發疾病，出現高熱、嘔吐癥狀，精衛中心醫護人員緊急致電楊某乙，讓他來探望哥哥，但均遭到拒絕，不僅如此，楊某乙還拒絕用其代為保管的社保卡、退休金等楊某甲的財產，繼續繳納相關治療費用，并在之后長達7年的時間內，拒絕履行監護人的一切責任。

2021年，上海精衛中心工作人員還曾專門至外省市找到楊某乙當面談話，希望其能夠履行監護人義務，但也沒有任何結果。本來，楊某甲的退休工資和相關社保，能夠覆蓋其治療費用，但楊某乙就是拿著楊某甲的多張銀行卡拒不支付醫療費，導致楊某甲明明有錢看病，卻只能一直拖欠大額醫療及護理費。

上海精衛中心工作人員介紹，醫療費可以先行墊付，但更重要的是，隨著病患年齡的增長，楊某甲遭遇重大、突發疾病的可能性日漸增大，遇有情況時，會涉及轉院、急救、后續治療等醫療流程，這些都需要監護人同意，如果哪個流程出現了卡頓、危及的，可能就是楊某甲的生命和健康。

唯一的監護人不作為，讓無父無母也無配偶子嗣的楊某甲陷入困境。

那么，是否應該替楊某甲換一個監護人？在沒有其他近親屬的情況下，又該找誰？楊某乙拒不交出證件、銀行卡，又該怎么解決？

檢察支持起訴解危困

“檢察院有民事檢察支持起訴制度，或許能解決問題。”一名律師聽說了上海精衛中心面臨的困境，建議精衛中心將此事作為民事支持起訴的線索，移送給徐匯區檢察院。

收到線索后，承辦人、徐匯區檢察院檢察官浦亮迅速核實了情況，也找到了問題癥結所在：幫患有精神分裂癥的楊某甲找一個既符合法律規定，又愿意承擔責任的新監護人。

根據楊某乙確實系楊某甲唯一的近親屬，且怠于履行監護人職責的事實，浦亮想到了指定監護，“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三十一條、第三十六條的規定，在監護人怠于履行監護職責，導致被監護人處于危困狀態的情況下，有關個人、組織可以向法院申請指定監護。”

于是，檢察官主動聯系了街道，街道工作人員在聽說此事后，積極配合，又幫助聯系了楊某甲戶籍所在地居民委員會，經溝通，居委會表示愿意擔任楊某甲監護人，但同時也提出，因缺乏相關法律知識，需要檢察機關在后續司法程序中支持起訴。

“因現有的監護人拒不配合，后續司法程序確實相對復雜。”浦亮介紹。第一，由于楊某甲是成年人，因此需要法院宣告其是無民事行為能力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第二，證明楊某甲符合指定監護條件。

終于，居委會在檢察機關的支持下，向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經法院通知后，楊某甲的弟弟楊某乙仍未到庭。

2022年11月30日，經司法鑒定，楊某甲系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同年12月13日，居委會向徐匯區法院提起申請宣告楊某甲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訴訟，徐匯區檢察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十五條之規定，受理本案并于14日發出支持起訴書。同年12月21日，徐匯區法院作出一審民事判決，判決楊某甲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

2023年3月2日，居委會向徐匯區法院提起申請確定監護人的訴訟，徐匯區檢察院于同月6日發出支持起訴書。同月20日，徐匯區法院作出一審民事判決，判決指定居委會為楊某甲的監護人。

建立財產保障模式確保合法權益

“浦檢察官，居委會今天給老楊辦了上海市老年卡，殘聯還給他更換了新的殘疾證，這么多年了，終于有人管他了。”近日，浦亮接到了關于楊某甲近期生活情況的反饋。

2023年6月30日，徐匯區檢察院聯合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徐匯區公證處、居民委員會，專門就關于楊某甲支持起訴案相關財產權益保障問題，聯合制定、簽署了工作方案。居委會擔任監護人之后，在司法機關幫助下，找回了楊某甲的財產。為了確保楊某甲的合法權益在今后能得到保障，該方案率先建立精神障礙患者大額財產作為醫療備用金在公證處提存、小額活期財產由監護人委托醫院代管的財產保障模式。

同日，為守護更多像楊某甲一樣處于危困的弱勢群體，檢察機關積極能動履職，與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徐匯區司法局、徐匯區衛生健康委員會、徐匯區殘疾人聯合會共同簽署了《關于共同保障精神障礙患者合法權益的工作機制》，從受理范圍、申請流程、受理流程、支持起訴、財產管理、協作互助、檔案管理等多個方面，詳細規定了轄區內出現類似問題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