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史︱電話號碼知幾位

今天上海的座機電話號碼都是8位的。不過，不知您有沒有想過，這8位的電話號碼是不是一直如此？又是從何發展而來的呢？

近代上海，是許許多多新事物第一次被引進到中國的地方。1876年，美國科學家貝爾發明電話，6年后的1882年，丹麥大北電報公司就在外灘7號建立了上海首處磁石式人工電話交換所開放通話，這也是真正意義上的電話第一次來到中國。

上海電信博物館，大樓系1921年丹麥大北電報公司在外灘建造的電報大廈。

上海早期的電話號碼

丹麥大北電報公司在上海首開電話一年后，交換所即改由英商中國東洋德律風公司經營，直至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這一段時期，上海的電話號碼是不等位的一位數至三位數，如仁記洋行“2”號、立德爾公司“26”號、虹口巡捕房“405”號等。

1900年，因為公司經營不善，工部局決定將租界內的電話專營權授予華洋德律風公司。這一時期租界內的電話號碼延續了之前不等位的一至三位數的規則。至光緒三十年（1904）年，用戶增至1338線，電話號碼也出現了四位數。

上海電信博物館里的古董電話

與此同時華界也開始自辦電話公司。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郵傳部電報總局在南市新碼頭里街建立南市電話局并開放業務，之后不久又在閘北共和路建立閘北電話分局。電話號碼也采用一到四位的不等位電話號碼。由于有兩個電話局，在撥打電話前需先報出電話局的居名，如“南市1437”等等。民國元年（1912年）以后，租界新設楊樹浦電話分局，呼叫電話前也需加報電話局的局名。至此，整個上海市區電話逐步普及，所用電話號碼均是不等位的號碼。

五位電話號碼時代

早期的電話都是人工接線，打電話時自己向接線員報出要聯系的人或單位的號碼，然后由接線員人工幫你連接對方。這樣打電話，費時費力，還時常容易出錯。1891年，美國人A.B.史端喬發明了自動交換機，電話接線逐漸擺脫人工。

民國13年3月（1924年），華洋德律風公司東區交換所裝置了1000門愛立信機電制自動交換機，該交換所的電話號碼首先改用五位數。之后租界的幾個電話局均逐步改用自動交換機，至民國17年（1928年）全部完成更換，電話號碼也都改為五位數。在這五位號碼中，第一位就代表著不同的電話局，如“中央8888”改為“18888”。步租界的后塵，民國22年（1933年），經營華界電話的上海電話局也由人工接線改為自動交換機接線，電話號碼也因此增加至五位數，不過仍有少數電話依然保持著一到四位數。直至民國31年（1942年）6月28日，上海電話局才發出通告，宣布全部電話實行五位數號碼。至此，全上海的電話號碼均統一成了五位數。

華洋德律風公司大樓照片

從五位到八位

在1949年前，五位數的電話號碼已漸漸不夠使用。早在民國35年（1946年），當時的上海市內電話制度技術委員會，就建議上海電話號碼升至六位，不過直至上海解放也沒能提出具體方案來。

上海解放后，為解決1949年前由于上海多個電話局并存而導致的諸如電話號碼重復，電話使用方法復雜，機件使用不合理、不經濟等問題，軍管上海電話公司于1953年組織專門小組，研究改建六位號碼制計劃。經過反復的研討、設計與試驗，1956年第四季度改建六位號碼制工程全面展開，歷時10個月，共耗用12余萬人工、投資70余萬元，至1957年8月15日全部完工。1957年9月1日0時01分，在上海市郵電管理局局長、六位撥號割接總指揮劉化鄉的指揮下，升位割接成功，全市電話網實現了統一、等位的六位號碼制。

上海市歷史博物館藏1950、1960年代第一百貨包裝盒，上面有六位數電話號碼

經過上海經濟社會近三十年的發展，尤其是到了改革開放以后，安裝電話的需求日益增加，與此配套的電話交換設備總容量也同步增長。1978年即增加94220門，1980年增加106400門。1981年后，上海市話局每年增容達2～5萬門以上。面對這樣電話數量快速增長的局面，原來的六位電話號碼制愈加顯得不夠使用，電話號碼增位又一次提上了日程。

1984年，根據郵電部和上海市政府制訂的上海電話容量在1990年將達到60～70萬門規模的發展目標，上海市話局即開始研究上海電話七位號碼制技術方案。經過兩年的調查研究，對七位號碼制的編號方案和原有機電制設備的改造方案，進行了反復分析比較及電路修改設計試驗工作，最后提出了七位撥號工程總體技術方案。

方案制定好后，1987年下半年市話局即開始組織實施號碼升位工程。到1989年上半年，完成了18萬門縱橫制交換機的電路修改工程，并聯系外商完成了程控交換機的改七位局數據工作。1989年10月29日，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寫信給上海市郵電管理局，對上海市話網即將實行七位號碼制表示祝賀。1989年11月12日0時02分，在上海市郵電管理局局長、七位撥號割接總指揮徐志超的指揮下，升位割接成功，全市電話網（包括郊縣）實現了統一、等位的七位號碼制。上海也成了中國第一個使用七位電話號碼的城市。

1989年11月12日工作人員正在進行六位升七位電話號碼的工作

不過誰也沒想到，上海的發展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期，1989年上海電話裝機量約為50萬門，而到1994年底，這一數字就達到了231萬門。剛剛改為七位的電話號碼，又顯得捉襟見肘。尤其是隨著浦東開發開放帶來的飛速經濟發展，使得原本分配給浦東地區的首位數為“8”的電話號碼已率先用完。再一次增加電話號碼位數勢在必行。

和之前的六升七相比，升八位工程是一個龐大而又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到14種制式的城市交換機和100多種制式的用戶小交換機， 局號單元達到480個，升位技術的相互配合非常繁復。而這次升位要求和之前幾次一樣，也要求一次性將全市的所有電話號碼都升為八位數，這是之前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1995年11月25日，全市電話號碼一次性升至8位，上海成為中國大陸第一個，世界第四個擁有八位電話號碼的城市。這個八位的固定電話號碼也一直沿用至今。

最早的移動電話機

今天，隨著手機的普及，電話座機逐漸被人們冷淡。但曾經，小小的電話實現了人們雖相隔千里，卻如親臨晤談的愿望。上海，作為近代上海開風氣之先的城市，也成為電話傳入中國的第一站。而電話號碼位數的變動，也恰恰體現了上海近代三界四方的復雜局面，和人口經濟的迅速發展。可以說，短短幾位的電話號碼，恰恰是上海歷史的一片小小反光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