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新軍︱蔣介石的“中央軍”是怎樣崛起的

國民政府時期的中央軍，代指以蔣介石為首、以黃埔軍校畢業(yè)生為骨干的部隊。由于蔣介石掌握著政府中樞，且作為黨政軍的最高領(lǐng)導人，因此，蔣介石直接控制的部隊被稱為“中央軍”。北伐戰(zhàn)爭時期的蔣介石地位還沒有完全鞏固，而他依靠國民黨的黨軍和黃埔軍校的畢業(yè)生，打造出了“中央軍”的雛形，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以校軍起家

孫中山以廣東作為革命根據(jù)地，力圖統(tǒng)一中國，建立起一個國富民強、天下為公的民主國家。由于孫中山當時沒有可靠的軍隊以供驅(qū)使，擁護他的各路軍閥又并非真心愿意北伐，因此孫中山開辦軍校（即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簡稱黃埔軍校），以培養(yǎng)出來的真正擁護他的革命軍官作為基礎(chǔ)，建立“新軍”。黃埔軍校創(chuàng)辦時，孫中山任命蔣介石擔任校長。在軍校成立前，蔣介石還只是建國粵軍的少將參謀長，自當上黃埔軍校校長起，他的仕途得以完全改變。

就在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生畢業(yè)后不久，也就是在1924年11月20日這一天，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教導團（簡稱黃埔軍校教導團）宣告成立，這個團由軍校的優(yōu)秀教官、優(yōu)秀畢業(yè)生以及招募到的3000多名青年工人和農(nóng)民編組而成。在之后的半年中，教導團被擴編為五個，其成員骨干大都是忠于孫中山的黃埔才俊。

教導團通過第一次東征的優(yōu)異表現(xiàn)，使各路軍閥刮目相看，遂于1925年4月13日抽調(diào)前兩個團編組為黨軍第1旅。同年6月，黨軍參加了討伐軍閥楊希閔、劉震寰組織的叛亂，并再次榮立新功。同月26日，第1旅與教導第3團合編為黨軍第1師。此時孫中山早已去世，受黃埔生景仰的廖仲愷又在8月20日遇刺身亡。因此，大部分黃埔學生開始紛紛擁護蔣介石。蔣介石因為有了黨軍的擁護，地位不斷得到提升。在7月3日成立的軍事委員會中，汪精衛(wèi)當選主席，蔣介石則入列八委員之一，這也是他正式入主軍事中樞之始。

軍事委員會成立后，新成立不久的國民政府就開始進行軍隊的整編事宜。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黨軍第1師與教導第4、第5團分別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1師和第2師，這兩個師又合編為國民革命軍第1軍，由蔣介石擔任軍長。為了充實第1軍的實力，蔣介石乘著逼迫許崇智下野的機會，將建國粵軍第4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3師，隨即編入第1軍予以吞并。這三個師，即構(gòu)成今后擁兵數(shù)百萬的中央軍的雛形。

國民革命軍成立時，一共編成了五個軍，此后又陸續(xù)增編第6軍和第7軍。這七個軍構(gòu)成了國民政府在北伐前的軍事武裝基礎(chǔ)，但卻因各自派系不同，而自成一體。如第1軍屬黃埔校軍，以蔣介石為首；第2軍屬譚派湘軍，以譚延闿為首；第3軍屬滇軍，以朱培德為首；第4軍屬粵軍，以李濟深為首；第5軍屬福軍，以李福林為首；第6軍屬程派湘軍，以程潛為首（部隊主要來源于廣東警衛(wèi)軍、攻鄂軍、潮梅軍等，屬各路雜牌的混合體）；第7軍屬桂軍，以李宗仁為首。

在這軍事七大派中，除蔣介石的其余六派首領(lǐng)大都是革命元老，且名望地位極高。而蔣介石作為后起之秀，能以黃埔校軍為基礎(chǔ)，成功躋身七派首領(lǐng)之一，是十分不易的。由于當時所認為的“中央軍”更多的代指李濟深統(tǒng)帥的粵軍，因此蔣介石的部隊多以“校軍”或“黃埔軍”代稱。

在北伐中壯大

第1軍成立后參加了第二次東征，與友軍各路協(xié)同肅清了陳炯明的殘余勢力。接著，蔣介石又將增編的第14師（由建國粵軍第2師第4旅和東征軍獨立團改編，初稱獨立第2師）和第20師（由重新成立的三個軍校教導團改編，初稱教導師）編入序列，這使第1軍在北伐戰(zhàn)爭開始前擁有五師十七個團的約八萬人。而其余各軍或是三師、或是兩師，僅新桂系掌握的第7軍擁有九旅十八個團，能與蔣介石分庭抗禮。

與此同時，作為孫中山的繼承人，蔣介石的地位也在軍政兩方面不斷提高，他先是于1926年2月出任國民革命軍總監(jiān)（第1軍軍長改由何應欽接任），繼又于北伐開始前的6月5日被軍事委員會任命為國民革命軍總司令。

1926年7月北伐正式開始。第1軍所屬五個師中有兩個師奉命參戰(zhàn)，但作為總司令的蔣介石為保存黃埔嫡系部隊的實力，僅命出戰(zhàn)的兩個師作為總預備隊使用，其余三個師則主要留守在廣州、汕頭、潮安地區(qū)，以拱衛(wèi)政府中樞。

同年9月，第1師被正式用于江西戰(zhàn)場，第2師被用于湖北戰(zhàn)場。這兩個師在武昌和南昌先后經(jīng)歷惡戰(zhàn)，不少英勇的黃埔生在作戰(zhàn)中沖鋒陷陣，戰(zhàn)死沙場。第1師和第2師雖然傷亡頗重，但卻打出了黃埔生的威名，令各路友軍對這些校軍成長起來的部隊刮目相看。與此同時，軍長何應欽親率第3師和第14師攻入福建，連克要地。

在前方校軍不斷告捷的時候，蔣介石以黃埔軍校的后續(xù)畢業(yè)生為基干，以招募新兵和收降軍閥部隊俘虜作為兵源，編組了兩個補充師，此后在將這兩個師改稱第21師和第22師后，也編入第1軍，竟使該軍擁有七師之眾。不僅如此，蔣介石還以自己總司令兼黃埔軍校校長的身份，調(diào)軍校第四期兩個學生團開赴湖北前線，借參戰(zhàn)之名將這兩個團擴編為新編第1師和新編第2師。

時間進入到1927年，北伐軍各部勢如破竹、連戰(zhàn)告捷，不僅底定了湖南、湖北、江西、福建，還將浙江和江蘇大部劃入國民政府的版圖。但就在同年4月，蔣介石卻發(fā)動反革命政變，以“清黨”為名大肆逮捕、屠殺共產(chǎn)黨員。此舉不僅使部隊一度陷入混亂，進而導致寧漢分裂，使國民政府分裂成以胡漢民為首的南京國民政府和以汪精衛(wèi)為首的武漢國民政府。

在此分裂中，黃埔?guī)熒卜至殉蓪帩h兩派，但軍隊方面仍被蔣介石控制，蔣進而又以軍校高級班、第六期入伍生總隊、軍士教導總隊為基礎(chǔ)成立新編第3師，以黃埔先期畢業(yè)生為骨干陸續(xù)成立八個補充團。但就在校軍穩(wěn)步發(fā)展壯大的時候，蔣介石卻遭到同他勢均力敵的新桂系首領(lǐng)李宗仁、白崇禧等人的壓迫，武漢政府方面則提出要重新“合流”必須“倒蔣”。不僅如此，就連校軍的二號人物何應欽也想取蔣而代之。在內(nèi)憂外患之際，蔣介石被迫于8月14日宣布下野，以避鋒芒。

重新崛起

蔣介石的下野，使不少追隨于蔣的黃埔生不得不改為擁護何應欽，少部分堅定派則隨蔣“同進退”。1927年8月26日，軍閥孫傳芳趁南京國民政府內(nèi)亂的機會，集中主力發(fā)起反攻，但卻被第1軍、第7軍等部聯(lián)合擊潰。

戰(zhàn)后，何應欽以蔣介石繼任者的身份，將第1軍擴編為三個軍，其中以第1師、第2師、第22師編為第1軍，由劉峙任軍長；以第3師、第14師、第21師編為第9軍，由顧祝同任軍長；以第20師、新編第1師編為第32軍，由錢大鈞任軍長；以新編第2師、新編第3師編為新編第13軍，由方鼎英任軍長。至于八個補充團，或是裁撤，或是編為軍屬教導團。何應欽擴軍的方法雖然迅速穩(wěn)定了校軍，但卻因新桂系地位的提升，以及校軍遭到桂軍歧視等諸多因素，反使軍隊內(nèi)部要求蔣介石復出的呼聲越來越高。

11月7日，蔣介石見時機成熟，從日本啟程回國。16日在上海與新桂系的李宗仁等人談判，成功實現(xiàn)了蔣桂的再度合作，何應欽在此情況下不得不交出兵權(quán)。

蔣介石復出后即命第9軍攻占徐州，以捷報振奮軍心，鞏固兵權(quán)。接著下令清查汪精衛(wèi)、陳公博等人設(shè)立在廣州的國民黨中執(zhí)委臨時辦公室，迫使汪精衛(wèi)等人流亡海外，以此肅清政敵。1928年1月4日，蔣介石正式復出，并在2月2日的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上當選中政委主席和軍委會主席，使其掌握了中央政權(quán)的黨、軍兩權(quán)。

在這一時期，蔣介石也對校軍進行了整編。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總部安全，蔣介石下令成立警衛(wèi)司令部，轄三個步兵團和兩個炮兵團。第32軍增編暫編第3師。為穩(wěn)定廣東局勢，將新13軍所屬新2師和新3師交給第8路軍總指揮李濟深改編為粵軍，保留由新3師擴編出來的新4師。接著，抽調(diào)新4師一部擴編為新5師，將收編的原第6軍第18師改編為新編第6師，重新組成新13軍，隨即又改該軍番號為第46軍。經(jīng)過這次整編，校軍的實力再一次得到提升，其嫡系部隊達到20萬余人。

1928年4月5日，蔣介石在徐州下令繼續(xù)北伐。此后第1軍和第9軍進入山東作戰(zhàn)，第32軍和第46軍則分別擔負京滬線和長江北岸的守備任務。在經(jīng)過四個月的作戰(zhàn)后，張作霖為首的安國軍被迫撤出關(guān)外。7月6日，蔣介石攜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等人前往北平西山的碧云寺向?qū)O中山的靈柩舉行“北伐完成報告祭”。蔣介石以此宣告北伐戰(zhàn)爭的勝利，并借此展示自己的權(quán)力和地位。

北伐結(jié)束后，國民政府召開編遣會議，商討軍隊的縮編事宜。蔣介石借編遣會議裁軍為名，施行削弱各路實力派、壯大校軍實力的方針。在這次縮編中，第1軍主力縮編為第1師、第9軍主力縮編為第2師、第32軍主力縮編為第3師、第46軍主力縮編為第10師所屬兩個旅、警衛(wèi)司令部所屬步兵部隊縮編為第11師所屬兩個旅，其余編余部隊改編為第9師。接著，蔣介石將第10師和第11師完全吞并，使其嫡系部隊在經(jīng)過縮編之后仍然達到六個師三十六個團15萬人。當時擔任六個師師長的分別是劉峙、顧祝同、錢大鈞、蔣鼎文、方鼎英和陳誠。除方鼎英之后退出舞臺外，其五人被稱為蔣介石的“五虎上將”，他們各有才干，在之后的發(fā)展中地位不斷得到提升，或成為中樞要員，或成為地方大員。

這時，由于蔣介石已經(jīng)是國民政府主席、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又身兼中樞部門多項要職，因此人們開始改稱蔣介石所掌握的軍事武裝為“中央軍”。此后蔣介石即以這六個師為基礎(chǔ)，開始了新一輪的中央軍“建軍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