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導版《正義聯盟》：還有啥比守住情懷更重要呢？

長，好長，真的長，實在很長……4個小時的扎克·施奈德版《正義聯盟》（下文簡稱“扎導版《正義聯盟》”）好好考驗了一把我的耐心還有屁股。腿麻，你坐你也麻。4小時的電影不是沒有，但花這么長的時間來看一部超級英雄電影，這種體驗恐怕以后也不會太多。正因如此，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扎導版《正義聯盟》或許更值得我們去珍惜。

扎克·施奈德版《正義聯盟》海報

在我看來，說扎導版《正義聯盟》“完爆”影院版《正義聯盟》，未免有些夸張，盡管前者在某平臺上的評分已經高得嚇人。事實上，一個接一個的英雄出場、從誤會到組隊、反派肆虐奪取母盒、絕望之中復活超人、組隊成功集體打怪……扎導版《正義聯盟》的劇情主線并沒有變。所以，要是誰和你說本片脫胎換骨了，那純粹就是忽悠。

那有沒有變化呢？當然是有的，而且變化很大。首先是人物塑造，院線版《正義聯盟》里的多位英雄幾乎淪為工具人，除了充人數之外毫無作用。這一回，他們終于有了自己的姓名。

鋼骨

比如，鋼骨和父親從誤會、隔閡到理解，這條情感線貫穿整部影片。本片結尾，鋼骨修復walkman，重新聽到父親的留言，也找到了人生再出發的動力所在。又比如，閃電俠在院線版中基本負責搞笑，沒有多少存在感。扎導同樣強化了他的家庭戲，通過他與父親的談話帶出了他的身世以及他對未來的迷茫和困惑，這也讓閃電俠在最后決戰中的奮力奔跑有了別樣的意義。

閃電俠

這些其實都是扎導的拿手好戲。漫威和DC，到底誰能拍好超級英雄電影？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但扎導顯然不滿足于爆米花式的呈現效果。影迷之所以對扎導的《守望者》念念不忘，不是因為它的特效有多出挑，而是因為它對人性的挖掘在超級英雄電影中可算是絕無僅有。所以，這一次扎導把大量筆墨都花在了豐富超級英雄的人物性格上。

其次是影片風格類型的轉換。院線版的《正義聯盟》安排了大量輕松幽默的搞笑段子，就連看上去嚴肅高冷的海王也不例外。這么做當然是有原因的：DC超級英雄電影始終被漫威這個老對手壓了一頭，很多人認為，這是后者的電影更有娛樂性的關系。

海王

但是DC接連出品的幾部電影的尷尬處境恰恰說明，他們還沒把這個問題想明白。《正義聯盟》該不該成為另一個“復仇者聯盟”？至少扎導絕不會答應，所以他用自己的剪刀剪掉了那些無聊的笑話，希望把《正義聯盟》的風格重新轉回冷峻和酷炫。

可惜，負作用也隨之而來，扎導版《正義聯盟》里的慢動作重放多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每位超級英雄還要配一首主題曲，唱唱他們的心事。大概是因為在流媒體播放，扎導索性放飛自我了，想怎么抒情就怎么抒情，這影片的時長自然也如長江東去，擋也擋不住了。當然，蝙蝠俠那個“我很有錢”的梗還在，大家可以放心。

再次，扎導版《正義聯盟》補上了很多院線版的邏輯漏洞，讓整個劇情順滑了不少。比如，超人復活以后翻臉不認人，怎么又突然幡然醒悟了？觀眾看了個稀里糊涂。扎導總算給出了合理的解釋：在飛船里，超人得到了養父養母的鼓勵：“我們都相信你能改變世界”。和前作有了聯系，有了感情的力量，也讓超人最后的力挽狂瀾顯得合理多了。

正義聯盟集合

說來說去，我們不難發現，扎導之所以要修修補補，還是原先的剪輯惹的禍。這可能是這個時代最難解的題：藝術創作在商業資本面前，還能保住自己的底褲嗎？扎導版《正義聯盟》可能離經典還有一定距離，但至少比院線版更像那么回事，問題在于，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幾個扎導能夠得到從頭再來的機會？

盡管影迷們得到了心理上的補償，可扎導心頭的痛，都寫在了他硬補上的幾個彩蛋里。蝙蝠俠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里，神奇女俠和海王相繼犧牲，他不得不和鋼骨、喪鐘、媚拉組成新的聯盟，還帶上了他的老對頭小丑。而他們要躲避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黑化了的超人。這個夢夠勁爆，也讓無數粉絲產生了對“不義聯盟”的無限遐想。

小丑

然而，這個夢會成真嗎？DC已經在戰略調整，連蝙蝠俠都換了人，大概率的，扎導的夢，可能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這倒是很像DC這些年來的作風：大餅畫了一個又一個，粉絲啥也沒吃上。資本可以橫行在市場，但是它終究沒辦法滿足人們的精神需求，這個道理可不光是對《正義聯盟》說的。

在扎導版《正義聯盟》片尾，他特意加上了“獻給女兒Autumn”的字樣。比起超級英雄們的奮戰，這才是最讓我感動的地方。每一部藝術作品，對創作者來說，不也是兒女一般的存在嗎？在討論超級英雄電影的未來之前，最起碼，應該學會尊重藝術和每一位創作者。

不管有多曲折、離奇，扎導版《正義聯盟》總算和我們見面了。粉絲和影迷守住了情懷，也守住了電影藝術最后的一點點尊嚴，和這個比起來，一屁股坐4小時，真的也不算啥了。至于電影到底好不好看，已經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嗎？

【上海文藝評論專項基金特約刊登】